“你是谁？”
当谢一琛听到这个问题从陆戈口中问出时，所有思绪在这一刻停止，脑中一片空白。
之后是一种想要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没有谁想一直顶着他人的名字活一世，谁不想真真正正地做自己。
但事情的吊诡之处就在于，他明明是顶着一张别人的脸，用着别人的身体，而他的真实身份，在现世里别人的认知中，早已经死去。
谢一琛想，如果他说自己是已经死去的谢一琛，陆戈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或者是谢一琛的一个狂热到脑残的粉丝？
陆戈坐在谢一琛对面，一直紧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他眼看着谢一琛在听到他的问题后急剧变化的脸色，太多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昭示着主人此时复杂的心理变化。
正是如此，陆戈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并不是毫无道理，并不是自己臆想过度的结果。
陆戈在此时也产生了无比的期待，在那一瞬间他开始想象谢一琛可能会说出的答案，非常奇怪地他觉得无论从谢一琛口中说出什么答案他都会相信。
“我是华羽。”
终于谢一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他抬起头，迎接着陆戈的目光说出答案。
是这样吗？听到谢一琛的回答，陆戈的心沉了下来。果然是他想多了吗？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他以为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于一年前的一场意外不是吗？几乎所有人都见证了他的死亡。
谢一琛并没有说完。
“我也是谢一琛。”
陆戈太过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第一时间并没有能反应过来谢一琛所说的话。
“你相信吗？还是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
直到谢一琛这样问了句，他才意识到谢一琛刚刚的话。谢一琛依然直面着他，看似平静的模样，但眼神却出卖了他。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此时正向外散发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与难以控制的紧张。
然而陆戈困惑了起来。既是华羽，也是谢一琛。这句话的每个字词他都明白，但结合在一起却让他费解。他想过谢一琛会回答自己是华羽，或者是陆戈，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同时是两个人呢？按照科学的解释，那么这个人很可能产生了精神分裂。
陆戈的思绪不受控制地跑远，或许是他的神情不小心泄露了他的思绪，陆戈听到谢一琛开口辨解。
“我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精神上的问题。”
“所以，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相信我说的话？”
陆戈决定收起自己那些没来由的猜测与费解，好好听谢一琛的回答，他试图鼓励谢一琛无保留地把一切都告诉他。
谢一琛收到了陆戈散发给他的鼓励与关怀的信号，他整理好思绪，准备好好地给陆戈讲这段发生在自己身上匪夷所思的经历。这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讲清楚的事情，他需要好好酝酿酝酿。
然而，他的酝酿被打断了。
正当谢一琛将脑海中那些胡乱拉扯着的思绪理清楚时——这期间陆戈一直在耐心在等待着，陆戈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阿古打来的，谢一琛洗漱的时候陆戈给他打了电话，今天他们两个人都要去公司，陆戈便让他过来一起载两个人过去，这时阿古已经在他家楼下。
陆戈今天有场会要开，看了眼手表后他才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多，他需要马上动身。
看了眼因被打断而显得有些泄气的谢一琛，陆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
“不着急，我相信你。现在我们去公司，也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我随时等着听你的回答。”
陆戈的确有过困惑，但看谢一琛的表现，并没有任何表演的成分，他是真诚地想将某些积压的心底的东西说出来，陆戈选择相信。
到了车上，有第三人在，他们没法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车上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诡异的安静。
阿古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安静，但一感受到车上诡异的气氛，他决定还是好好地开他的车吧。
到了公司里，谢一琛得到了久违的许一敏女士的召见。许一敏给了他一份文件，那上面是他的打造计划，谢一琛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会议室里，陆戈听着各部门的工作汇报。这是公司的例常会议，此时在做汇报的公司的艺人总监赵廷宇。
公司里每个艺人工作都由赵廷宇安排，一般情况下陆戈并不会进行干涉。
陆戈翻看着公司里对于艺人的安排，其中也包括谢一琛的。陆戈看着上面的文字，眉头皱了起来。
会议结束后，陆戈把赵廷宇和许一敏叫到了办公室。他把艺人安排翻到谢一琛的那一页，丢到桌上。
“华羽要成为的是一个演员，而不是一个偶像，并不需要给他安排这么多综艺节目。”他对于谢一琛的打造计划很不满意。
赵廷宇奇怪地将计划书拿过来，他并不觉得这份计划书有任何问题，而且陆戈以前也从来没有干涉过对于任何一个艺人的安排、
“做为一个刚入行的新人，他需要的是曝光率，不然谁知道他是谁？”在成为艺人总监之前，赵廷宇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经纪人，他手下带过不少正在辉煌或者曾经辉煌的艺人，他并不觉得对于华羽的安排有什么不对。
“他不需要靠曝光率来扩大知名度，那些只是一时的，他需要的是更多适合的剧本，他需要的是演戏。”
“但现在他还籍籍无名，谁会找他呢，至少得让他被人所知道，才会有人、有剧本来找他吧。你想得太理想了，毕竟他不是你，不管是外在、还是其他的条件，他都没有你优秀，他也没有你一鸣惊人，第一部戏就一炮而红的良好基础。”
“他已经有两部作品，《青云》不是要上映了吗？还有《猎物》，理想的话年底就能上映，他的表现会被人看到。”
“公司里有不少艺人都是按这样的模式打造的，为什么放到华羽身上就不行呢？”
赵廷宇很好奇，这个问题陆戈会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