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浓。
此时，夜色如衣，笼罩大地。
锦屏镇的官邸之中，灯火辉煌。
在正厅之中，秦云、秦南父子相对而坐。
“南儿，你今天给为父上了一课，让为父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选择都是错的……”
说到这里，秦云一声长叹。
今天，他终于感觉到自己老了，同时也很欣慰。
秦南的武道天赋，不在他之下，甚至犹有胜之。有一个青出于蓝的儿子，无论是谁，都会很高兴。
这是让秦云欣慰的地方，同样也让秦云感觉到他自己已经开始老了。
哪怕当年叱咤风云，但以后时代的主角，必然是秦南这一代。
纵然你再强，天下无双，也会老去，也终要给下一代让开舞台。
秦南听了父亲的话，顿时感觉到欣喜，这是表示父亲对他的认可。
可他同时也感觉到父亲激扬的情绪，也想劝解一下父亲，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父亲，孩儿日后还要靠着父亲的教导呢！”
“你这小子……”
秦云自然听出来儿子安慰的语气，但他秦云是何等的枭雄人物？又怎么需要自己儿子的安慰呢？
但对于儿子的心情，他还是十分理解的。
“虽然为父觉得之前让你练气是一种错误的选择，但如今为父还是要替你做一个决定。”
秦南听到父亲的语气，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妙。
这句话曾经就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不知道多少次，甚至他自己都能记得父亲说这句话的神情。
那种带着严肃、建议、一言九鼎的姿态，秦南纵然重生也难以忘怀。
“为父已经为你和昊天派定下了婚约，等为父打败了郴州之后，就为你举办婚礼！”
“父亲，你……”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是乐坏了，是吧？昊天派的圣女唐雪彤天生丽质，又天资惊人，被称为‘谪仙人’，一身冰肌玉骨，如今已经成就金丹，在练气上的天赋能甩你八条街……”
秦南听着父亲的叙述，内心仿佛被惊雷击中了一般。
“还是她、还是她啊……”
前世，秦南被毁了灵海之后，秦云就为他定下了和昊天派圣女的婚约，在一年后大胜郴州时就举行了婚礼。
不过，因为秦南修为被废，远远比不上唐雪彤，夫妻关系称不上和睦，甚至十分冰冷。
也因此，在秦南继位后并没有拉拢住昊天派，在后来袁洪武南下之时，昊天派做了带路党，帮助袁洪武势如破竹的攻破了平州。
其中，自然有着袁洪武和秦南的私仇，但更重要的是天下大势的左右。
“南儿，我知道你喜欢薇薇，但你的正妻必然要是一派圣女，一州大族甚至州侯之女才行。这样的妻子，才能在以后你继承了长平侯之后成为你的助力，才能帮你稳定住平州的局势。”
秦云又怎么不知道女儿情长？他当年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但他毕竟是枭雄心智，早早的就看开了一切，从情网之中跳了出来，成就了一番霸业。
“至于薇薇，等以后你可以给她一个名分，哪一个州侯还不是三妻四妾？到时候封她一个侧夫人也就足够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云内心也是一片苦涩。
先不说李薇薇的母亲当年于自己有恩，单单就说自己当年的那一份爱慕，本身也更应该让薇薇和秦南在一起。
可惜，如今的秦云再也不是当年的秦云了，他要面对的不只是当年的一份感情，还有平州千万的百姓，还有跟随他南征北战的数十万士卒，还有秦南的未来。
李薇薇虽然跟秦南两情相悦，他自己也看在眼里，但为了平州的未来，还是只能如此。
不过，只要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也不会在意什么名分的。
“怜薇，我对不起你，但想必你一定能够理解我。”
秦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倾城倾国的容颜，比起李薇薇更要美上一分，“你当年，不也是毅然决然的为了爱情而放弃了一切吗？对于薇薇，你应该也会相信同样的选择吧……”
啪！
烛火突然炸了一下，声音轻微，却打断了各自陷入沉思的父子。
“好的，父亲。不过，昊天派内部还是有问题的，需要处理一番才行！”
秦南也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长平侯，自然也懂得权衡。
他自然不知道李薇薇特殊的身世，但他也知道，李薇薇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正妻。一州世子的正妻，单单是州中大族之女都已经算是比较弱的了，更不要说李薇薇侍女的出身。
“以后只能对薇薇好一些了，若有真情，何必在乎正妻的身份？大不了，以后废了唐雪彤，扶正薇薇！”
秦南对于前世这个冷漠的妻子，也没有什么感情。
虽然今生还没有相见，但前世的陌生人，又怎么能被秦南放在心上？
“你说的不错，为父给了昊天派好多次机会，但他们一直都没有抓住，这一次竟然胆敢谋逆，杀尽满门也不为过。”
秦云毫无表情，但眉间却似乎有着煞气凝聚，“但念在唐朝当年随为父征战日久，只诛灭叛逆！”
“谋逆？”
秦南听到秦云的话，顿时警惕了起来：“难道昊天派还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不错，正是谋逆！”
秦云身上的杀意一展即收，但秦南却能感觉到父亲身上那一股杀人盈野，伏尸百万后凝聚的血腥之气。
甚至，在这一股血腥之气的刺激下，他体内的气血还有着微微的变化，似乎只要在这种威胁之下就有着一丝一毫的提升。
“南儿，你并不知道，赵辉宜死了！”
“赵叔叔死了？”
“没错，就是你赵叔叔。”
在秦南的眼中，秦云就好像是一个随时都要爆炸的炸药桶，“随我当年起事的七十六位兄弟，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你赵叔叔就是其中之一，他一直协助你徐叔叔处理绣衣御史司的事情，这一次我让他随你赶往圣都，没想到他在圣都遭人毒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云的眼中闪烁着痛苦和悔恨之色。
秦南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为徐皓才是保护他的那个人，但觉得让绣衣御史司的主官保护自己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却没有想到徐皓身上还有另一重任务，还要调查清楚赵辉宜的死讯。
“是谁下的手？”
秦南的眼中同样闪烁着杀意，仿佛两柄出鞘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