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过刚刚问出口,手下的身子便是猛地一僵。
裴弘毅收回了手,眉下低沉。
夏瑶略显慌乱的回头看了裴弘毅一眼,扯着嘴角笑了开来,“就,就是一个不认得的江湖人士,我问他姓名他也没说,杀了那几个杀手之后便让我走了。”
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失望,裴弘毅微微点了点头,几不可闻的应了声,“是么。”
夏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是么,就听裴弘毅沉声道,“别泡太久,免得着凉。”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将军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隔着屏风,听着木门被关上的声音,夏瑶一颗心惴惴不安。
难不成,夫君已经知道在西山救她的人是拓跋明钊?
不会不会,夫君都没有看到人,只要她死不承认,夫君就不会知道的,最多也是怀疑罢了。
夫君这般宠她,定不会气她很久的!
应该……不会吧?
夏瑶便是在这不安之中,泡了澡,吃了饭,直到入夜之后才重新见到了裴弘毅。
他推门进屋,见夏瑶还坐在床上,略有惊讶,“怎么还没睡。”
夏瑶手中握着晚饭后从云儿那拿来的香囊,讨好般的走上前,“夫君,这是我今日在街上买的,虽不是顶好的艾草香囊,但今日还是端午,你戴着,也算应应这节日。”
裴弘毅点了点头接过,也不说话,便行至一旁洗漱,却见夏瑶仍旧站在原处,“怎还不休息?”
夏瑶咬着唇,看着裴弘毅,心口处一丝丝酸涩,总觉得怪怪的,却是说不上来为什么。
裴弘毅将汗巾挂回了架子上,转回身来,搂过夏瑶的肩,“可是今日受了惊,一个人睡不着?”
自然不是。
可夏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出息。”
低声一笑,裴弘毅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夏瑶的脑袋,这才搂着她往床上去。
夏瑶眨巴着大眼睛,任由裴弘毅将她安置在内侧,而后搂她入怀,大掌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道,“睡吧,我在。”
惴惴不安的心,直到此刻才平复下来。
夏瑶想,将军到底是舍不得生她气的。
小小的脑袋便往将军的怀里钻了钻,小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终于缓缓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夏瑶突然睁开了眼。
她心里有事,并未睡得太熟,可一觉醒来也已是过了子时了。
糟糕!
心下猛的一惊,夏瑶懊恼的皱了眉。
不知拓跋明钊是不是已经在柴房了。
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那沉稳的呼吸声说明他扔在熟睡。
夏瑶慢慢坐起身,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屏住了呼吸,生怕将裴弘毅给吵醒了。
穿好鞋袜,随意扯过一件外衣穿上,从床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针线伤药,这才瞧瞧出了房门。
子时已过,将军府的院子里一片寂静,唯有那不算太亮的月色照着夏瑶脚下的路。
轻轻推开柴房的门,木门细微的声响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响亮。
夏瑶只觉得自己的压根都因着那木门的响动而酸涩无比。
开了条缝便侧身钻了进去,将木门重新关上。
月光被门窗阻挡,照不进柴房内。
整个柴房一片漆黑,木柴的气味略显刺鼻。
“拓跋明钊……”夏瑶小声轻唤,声音轻得像只猫。
偌大的柴房,没有一点回应。
夏瑶微微皱了眉,难不成,拓跋明钊没有来?
他那伤,必须处理,就算不来她这儿也得去看大夫。
可城中如今只有一家医馆,那大夫见到拓跋明钊的伤必定起疑,拓跋明钊不会傻到去暴露自己。
那,唯一的解释是拓跋明钊想来,却来不了?
伤得太重,下不了山?
那他岂不是在西山白白等死?
心下越发慌乱,夏瑶忙转身去开门。
她想,她有必要去西山一趟。
却不料身后突然出现一双手,将柴房的门重新关上,那略虚弱的气声在她耳畔响起,“才来,怎么就要走?”
是拓跋明钊!
夏瑶转头看他,黑夜之中,他那一双眸子却无比明亮。
“我还以为你不在!你怎么样了?伤口还流血吗?”夏瑶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拓跋明钊坐下,语气满满的担忧。
拓跋明钊却是笑,“说好了要来偷情,别说只是伤了肩,就算是丢了命,我也得来。”
半开玩笑的语气,惹来夏瑶一记白眼。
“你再没个正经,我便不理你死活了。”
“呵……”拓跋明钊厚颜无耻的一笑,“你舍不得。”
语气暧昧,夏瑶被气得红了脸,不再理他,转身点燃了早已备好的烛火。
她的确不会不理他的死活,但不是舍不得,而是不忍心。
接着烛火微弱的光,夏瑶一言不发,拉开了之前帮拓跋明钊包扎好的衣布。
伤口渗了液,衣布与伤口黏连在了一起,扯下的动作虽然轻,仍是将拓跋明钊痛的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将布扯下,夏瑶拿起烛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出现感染,这才拿起一旁的伤药来。
低头看着夏瑶如此认真的模样,拓跋明钊笑得越发灿烂,正欲说些什么,柴房的门却开了。
是裴弘毅!
夏瑶呆住了,慌忙站起身,便是连拿着伤药的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夫,夫君。”
裴弘毅沉声恩了一声,仿若未曾看见拓跋明钊似得,缓步走上前来,将一件斗篷披在了夏瑶的身上,“夜里凉,只穿了外衣出来怎么够。”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裴弘毅一早就知道夏瑶有心事,关于救了她的人,她也一直在撒谎。
只是她不说,他便当做不知道吧。
谁料到她竟半夜爬起,还只穿了件外衣就出来了。
原不想理会,却终究还是担心她会着凉。
当然,他并未料到,救了夏瑶的人,竟会是突厥的少将军。
一双眼这才看向拓跋明钊,他眸子深沉,似乎只是一眼便将拓跋明钊看得透彻了。
拓跋明钊也未表露出任何害怕的意思,甚至,那张胸有成竹的笑脸,似乎早就预料到裴弘毅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