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皇上的贴身内侍急匆匆的新来,看了眼前的一幕便是心口一惊,却是面不改色,上前压低了声道,“皇上,裴将军说裴夫人不见了,这会儿正到处在找呢。”
谁知道他会在这儿看见裴夫人!
还是跟皇上抱在一块儿!
老天爷哎,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皇上面色如常,轻轻揉了揉夏瑶的脑袋,方才冲着身旁的太监道,“告诉裴弘毅,人在朕这。”
“是。”那公公应了声,却未立刻离去,只看了皇上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方道,“皇上,要不让裴夫人去别处休息?”
这话已是婉转至极。
既然要让裴弘毅来找他夫人,那总不能叫人看见这般场景。
闻言,皇上微微叹了口气,紧抱着夏瑶的双臂渐渐松开,将她推到了那公公怀里,“叫人来接她吧。”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只是,公公分明瞧得清楚,皇上眼底的不舍,还有那拂袖紧握的双拳。
裴弘毅真是快要寻疯了。
偌大的皇宫,除了男眷不得入内的后宫之外,他真是快寻遍了。
明明是同付夫人一块儿出去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丫头,莫不是在哪儿迷了路?
如此月黑风高的,她岂不是要吓坏了。
一想到夏瑶此刻兴许是躲在什么地方,吓得泪眼婆娑的样子,裴弘毅的心便是莫名的烦躁。
好在,不多久便有人传话来,人找到了。
在翊坤宫里。
翊坤宫乃是皇上的寝宫,夏瑶身为臣子之妻,躺在此处着实是不合适。
是以,但裴弘毅听闻人在翊坤宫时,心里头免不得咯噔了一下。
好在前来传话的人并未声张,只悄悄的拉着他前去。
裴弘毅来时,皇上正坐在院里的凉亭内。
亭内石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
见到裴弘毅进来时,皇上便朝着人招呼,“裴将军,来。”
裴弘毅眉心微沉,上前行礼。
“来,坐,朕刚沏了上好的江南龙井。”
皇上如此坦然,刻意不提夏瑶,这让裴弘毅心中越发不安。
瑶儿今日打扮的如此娇美,难保不会被皇上看中。
忐忑上前落座,双手置于双膝之上,紧紧握拳。
如若皇上问他要了瑶儿,他怕会忍不住在这宫里就动了手。
“来,尝尝。”皇上给裴弘毅倒了一杯水,亲自推到裴弘毅的面前。
裴弘毅没有喝。
心里总觉得这杯茶另有用意。
于是,沉声道,“微臣乃是粗人,不懂茶道,怕是辜负了皇上的美意。”
“辜负了朕的美意不打紧。”若是辜负了他的小夏儿,他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的话只说了半句,裴弘毅又岂会听不出来,但这后半句要说的是什么,他却猜测不出。
只隐约觉得,与瑶儿有关。
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裴弘毅开口,“皇上,内子……”
话未说完,便被皇上打断,“醉了,哭了,眼下睡了。”
果然是哭了!
裴弘毅顿时心急如焚,都怪他,没有陪她一块儿出去吹风!
“裴将军。”皇上又开口,“你可知你夫人的身世?”
闻言,裴弘毅一愣,瑶儿的身世?
皇上怎会对瑶儿的身世感兴趣?
“瑶儿她,年幼时家中遭难,唯有她与她姥姥逃了出来,相依为命。”
淡淡的话语,却隐约透着些许的不确定。
皇上的关心让他开始怀疑,瑶儿的身世,比她告诉他的,还要复杂。
“的确是如此。”皇上淡淡道,“但,这只是其一。”
果然,皇上是知道些什么的。
莫名的,裴弘毅竟是有些紧张起来。
皇上知道的,明显比他知道的要多。
“十年前,姚安时任宰相,却因在书房中私藏与突厥往来的信件,被冠以通敌卖国之罪,先皇震怒,下令屠杀姚家满门。可无人知道,姚家幺女姚夏却逃过了一劫。”
姚夏,夏瑶!
裴弘毅瞪大了双眼,紧盯着皇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单膝跪地,拱手,“回禀皇上,内子不过是边城一介草民,绝非您口中的姚家幺女,还请皇上明鉴!”
不是姚家幺女,就与姚家的罪名无关。
瑶儿,决不能是姚家幺女!
见状,皇上淡淡一笑,“裴将军请起,朕没有要伤害裴夫人的意思。”
闻言,裴弘毅抬眸看向皇上,眉宇间满是疑惑。
若皇上并非要伤害瑶儿,那与他说这些,又是为何?
起身,重新落座,便听皇上道,“姚家通敌叛国,是被栽赃陷害,只是彼时朕不过十岁,姚家的事,朕无能为力。而如今,朕虽有能力还姚家清白,但十年岁月,很多事都已无从查起。”
“那,皇上可知栽赃给姚家的是何人?”
皇上抬眸瞥了裴弘毅一眼,“这人,你惹不起,就连朕都要礼让他三分。”
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必然在朝中权势极大。
思来想去,裴弘毅只想到了一个人。
张承傲!
眼见着裴弘毅的神色起了变化,皇上满意一笑,“裴将军是个聪明人,朕登基尚且不久,实力不足,有些事还无法放手去做,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好夏儿。”
夏儿。
很是亲切的称呼。
裴弘毅顿觉不悦,因为他知道,皇上口中的夏儿,就是他的瑶儿。
牙根用力咬了咬,武将的直脾气令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皇上,为何如此护着内子?”
皇上对瑶儿,似乎早已超过了对旧臣遗嗣的关心。
闻言,皇上面上的神色仍旧淡淡,“夏儿没与你说过吗?朕与她小时候,私定过终身,如今虽物是人非,但朕对她的保证依旧有效,倘若裴将军有朝一日惹了夏儿伤心,朕,会不顾一切的将她抢回来。”
语末,已是染上了警告之意。
裴弘毅很是不喜欢皇上的这种态度,奈何君臣有别,只好强压下内心的不悦,沉眉道,“皇上放心,微臣断不会给皇上任何机会。”
“最好如此。”皇上说罢,便站起了身来,“夏儿应当是要醒了,裴将军领了裴夫人回去吧。”
“是。”裴弘毅应声,行礼恭送皇上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