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仇恨,就可以放下光明,从而迈入黑暗吗?”
我身处在一个洁净的教堂之中,一个身后长有六只洁白羽翼的女神站在殿堂的正中间看着我。
她身上发着淡淡的白光,身上的一席衣裙也是白色,只有散落的银发和她姣好的面容带着些别的颜色。
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神圣不可侵犯。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仿佛能看清我内心所有的污点一样,我在战场上杀人的场景不断在我脑子里回荡着,让我不敢和她对视。
她用平淡的眼神看着我,嘴角甚至还有温柔的笑容,问出的问题却像是在审判:“因为仇恨,就可以放下光明,从而迈入黑暗吗?”
我吓得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身上也全是汗水,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梦。
会做这个梦,是因为我在为战场上夺走别人的性命而感到自责吗?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现在的我还会在意杀个人吗?”
来到西陵已经将近半年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我也打了好几场,总算是将整个西陵北部都联合了起来。
可自从夺下了柯念市之后,西陵南部的天界大军却没了动静。
宁静的日子下,人总会变得伤感,这让我开始思念起了叶灵,还有我们那未出生的孩子。
真希望能快点结束这边的战乱,从而回到叶灵身边。
我梳洗了一下,便迎着清晨的阳光走出了房间,我站在阳台上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大口的呼出来。
这种吐纳新鲜空气的感觉特别舒服,以前我从来不会感觉吸口空气会有多么舒服。
或许是闻多了战场上的血腥味,这才让我明白,能呼吸到带有植物芬芳的清新空气,对于我们这些整天奔波在战场上的人来讲,是多么的可贵。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我身上粘着的只是天界那些怪物的血,后来我身上渐渐染上了魔族的血。
到现在我已经能在我自己身上闻到人类的血腥味了。
起初,我多少还有些不适应,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人的适应能力还真是可怕呢。
这时,我却看到玉儿正站在我不远处的走廊上。
见到她我并不觉得奇怪,她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她手扶着栏杆,双眼微微闭着,似乎正在晒太阳,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她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看着她,便睁开眼睛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她心情似乎不错,发现是我,却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张口就骂,而是慵懒地问好:“你起的挺早的嘛。”
我笑了笑说:“今天新来了一批新兵,燕索让我去和那些新兵见个面,顺便训几句话。”
玉儿生了一个懒腰,说:“又是训话?只要一没仗打,就经常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对玉儿这个好战分子,我有些无奈,问:“没仗打难道不好吗?”
玉儿听到我的问话,目光汇聚在了天际的山林之间,似乎在沉思,嘴里呢喃道:“好像也不错,最起码空气清新一些。”
我有些愣神的看着她,这是玉儿会说出来的话吗?
我仔细打量着玉儿,当初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还略有些稚嫩,现在仅仅是两年不到的时间,她的脸上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丝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年轻美女的面孔。
她发现我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冲我怒道:“看什么看!难道我说话就一定要杀气腾腾吗?”
我很想点头的,可是看着她对我怒目而视,便摇了摇头。
“哼!算你今天机灵一些,没惹老娘生气。”说着她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难得的一次,她竟然没有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就像是对我失去了耐心一样,动不动就会对着我大吼大叫。
今天却没有,或许是随着她的容颜开始变得成熟,人也成熟了吧。
我把思绪收回,下了楼,朝着防线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我到达阵地上的时候,发现燕索和程师长都在。
燕索一本正经的冲我进了一个礼:“将军来了!”
程师长使劲拍了一下验所的肩膀,说:“你们两个出生入死,我都不知道你整天在客气什么?还冲他敬礼干嘛呢?”
我觉得有些好笑,走到程师长面前也敬了一个礼说:“师长好!”
他一脚就朝我的大腿踢了过来:“滚蛋!”
燕索治军甚严,对于军营的礼节他也是非常注重的。
反倒是程师长,明明是我们当中军龄最长的一个,可是他似乎向来就不注意这些,带兵的方式更像是带着一群土匪。
我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处的,可看着他们两个,我发现他们相处的似乎却也不错,总给人有一种相见恨晚、英雄相惜的感觉。
我们三人很快就到了新兵集结的地方。
燕索看着那些新兵队列,皱了皱眉头,走到发言台上便开始下令,不断的调整队列。
我都为那些新兵感到痛苦,这队伍明明就已经很好了,燕索却总是吹毛求疵。
等把队伍弄得自己满意了之后,燕索这才开始训话。
程师长有些无奈地说:“我觉得老索着人,哪方面都好,打仗吧,有脑子有身手又够猛,可就是死心眼,比方看到个军队队列吧,就要像是给自家媳妇疏头发一样,非要弄的一根开叉都不能留,但这有什么意义呢?风一吹不就没了吗?”
我看着程师长这个老光棍,他形容的倒是挺贴切的。
我有些疑惑地问程师长:“话说你们两个性格还真的是不一样,可我看你和燕索相处得挺好的嘛。”
程师长大笑起来:“哈哈!你别看老索这小子一本正经,我们喝起酒来说话,他三句之后必是女人。”
我愣了一下,燕索是那样的人吗?
燕索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一本正经的军人,平时治军甚严,向来一丝不苟。
唯一让我有些头皮发麻的就是,他对待敌人还是心狠手辣的。
我记得当初聻带着一群魔族被我们俘虏之后,燕索可是提议过要偷偷处决掉他们的。当时他那副表情,给我第一感觉就是心狠手辣,外加内心阴暗。
后面燕索说完话,便轮到了我和程师长,程师长训话听起来像是个土匪,我训话更是心不在焉。
也就只有燕索训话最有威力了,燕索对我们两个的表现显得有些不满,还抱怨了两句:“两位将军,你们训话,怎么一个搞的跟山大王要占山为王一样,另一个就像睡都没睡醒就上来训话了,自己说着那些话都要睡着了吧?”
听到燕索的指责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程师长倒是毫不在意地说:“你懂什么,我这是要把这支部队训成一支奇兵,难道你没听过古人的话吗:‘兵者,诡道也。’”
我听着觉得有点意思,这整天跟个社会大哥一样的程师长嘴里竟然还能吐出一句文言文出来。
燕索听到程师长的话还想争辩两句,这时,我们却听到远处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一次征了挺多人的嘛!”
我回头看去,发现是雨师妾。
程师长似乎对雨师妾并不太感冒,一直在私下里称雨师妾为女妖婆。显然是对他当初水淹柯念市的那种力量有些担忧。
所以他见到雨师妾也没说什么。
燕索倒是颇为谦逊地敬了一个礼,说:“雨将军,你也来了。”
雨师妾开门见山地说:“我派到柯念市南边的侦察兵已经发现了敌人总算是有了新动向,他们朝着我们这边进攻了,离这里不到八十公里,估计马上就要开战了。”
魔界的部队会飞,倒是挺方便的,作为侦察兵实在是比我们人类要好太多了。
我有些担忧地问:“有多少敌人?”
“十万人类部队,十万天界部队,共二十万人,总指挥官应该还是那个女师长。”雨师妾毫不在意的说。
我们其余几个人都是眉头紧皱,这20万人可是相当庞大的一支军队了,所幸的是我们的人数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