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德一边集中注意力，一边把弓弦拉得足够远，箭的羽毛擦过他的脸颊，他的解释引起了一片寂静。他一定来得很早，因为大约一百码开外，我注意到一块旧布钉在一条长满青草的护堤上，护堤中间画着一个红白相间的靶子。
我耐心地等待着，凯德深深地呼吸着，专注于他的工作。费格斯在我们旁边喘着粗气，小雨变成了讨厌的毛毛细雨。最后，凯德把箭和弓弦都放了出来，溅到我们两个身上。箭直飞，嗖地一声穿过空气，深深地落在靶心上。
我感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令人印象深刻。我睁大眼睛看着凯德，但他只是盯着远处的靶子，他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拿另一支箭，脸色显得有点严肃。
“你不会总有那么多时间专注于你的目标，所以学会快速射击很重要。”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这样？没有微笑或者赞同的咕哝？如果他是我高中的运动员，他会尽可能大声地歌唱，试图吸引方圆一英里内所有女性的注意力，来看看他令人印象深刻的男子气概。但是凯德和学校里的那些人不一样。不，他一点也不像他们。
“梅根？”
我突然停止了白日梦。“啊？”
“你准备好尝试了吗？”
“呃，是的。”我咬着嘴唇，紧握着我的弓。是时候集中注意力了。你不想最终伤害到你的新朋友或者你自己。
凯德递给我一支箭，然后走到我身后，把他的左手放在我的前臂上，另一只手放在我用来握弓弦的那只手上，这让我大吃一惊。我吞咽着，强迫自己用鼻子呼吸。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很容易地把他的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上，我几乎以为他会这么做。
“现在，”他喃喃地说，声音刚刚够我听到。
他离我如此之近，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在他的胸腔里振动，他的身体散发出热量。我强忍着紧张的情绪。
“先把箭搭上，然后用你握住弓的左手，作为箭的休息。你的手套会保护你的手。用你的前三个手指扣住弦，保持箭扣在你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双手指引着我。他的触摸是温柔的，但是让人安心，我用尽了腿上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来防止我的膝盖弯曲。
他把右手紧握在我的手上。
“现在，把绳子拉得越远越好。现在，不要把它画到你的脸颊上。”
凯德和我一起把绳子拉了回来，只是把它拉到我鼻子前面的一个点上。当我等待他的下一个指示时，我利用了他的近距离接触。虽然他没有完全碰到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离我的背后只有几英寸远。总是伴随着他的宜人的泥土气息充满了我的感官，他平静的呼吸节奏几乎跟上了我的心跳。不幸的是，当时我的心正在努力跑马拉松。
“双臂保持稳定，握住箭头。”
慢慢地，他松开了我的胳膊和手，后退着让我自己站着。一阵失望和渴望随之而来，但我固执地提醒自己，他是在教我射箭，为的是保护自己不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爬行动物的伤害。几个月前追我的那些小矮人的形象，以及我在濒死经验上的记忆，迫使我把注意力回到手头的任务上。
“我一下令，你就松开弓弦。”
凯德给了我信号，我松开了绳子。它啪的一声撞在我另一只手套的皮革上，箭飞了出去，虽然远不及他自己的那只。
我失望地垂下肩膀。在他看来，我是多么可怜啊。
“很好！”凯德从我身后喊道。
我转过身看着他，扬起了眉毛。“真的吗？”
他又笑了，诅咒他。“你的箭向前飞了，是不是？”
有一阵子，我又感觉到了私我意识的刺痛，但当我凑近看他时，我意识到他是在戏弄我。
我假装愤怒地喘了口气，交叉双臂。他只是笑了笑。
“今天我们还是练习射箭吧。稍后，我们将进入肉搏战。如果你能用一支箭干掉你的敌人，那将是最好的。另一个世界的一些生物有毒的皮肤和角，如果它们抓住你，可能会伤害到你。”
我一想到那些小矮人，或者那只红色的魔松鼠抓住我的腿，或者用它们的胳膊抱住我，就不寒而栗。我非常肯定他们不会像凯德那样温柔，也不会那么香。
我们花了整个上午的时间把箭射进靶子里。凯德扮演了完美的指导员的角色，从不对我太苛刻，也从不试图美化我的自尊心。我们只谈正事：只谈射箭和防御异世界生物的问题。我非常想每天问他一些正常的问题，比如他的父母是谁，他是否在另一个世界上学，他喜欢什么样的音乐，如果他有女朋友……
我咬了咬嘴唇，继续瞄准一支箭。我告诉自己现在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但如果我说实话，那只是因为我不敢问他。他可能会认为我爱管闲事，或者给我一些我不想听的答案。
练习结束后，凯德陪我走回家，嗯，他陪我走到我们用作私人邮箱的橡树那里，但在我看来，这就像是陪我走回家一样。他停下来，靠在树上，我转过身来面对他。他神情忧郁，好像心不在焉。我暗自笑了。那可能是另一个世界，或者是另一个世界。
我清了清嗓子，决定打破尴尬的沉默。“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真的。但你知道，我还有很多疑问。”
他点了点头，但没有离开站着的地方。那两张张开的蝴蝶结，他靠在树上，也靠在那些蝴蝶结上。
“我不能回答你所有的问题，梅根，但我会回答那些我被允许回答的问题。”
我觉得很奇怪。“你说的那些你被允许的是什么意思？”
他皱了皱眉，微不足道，我几乎看不出来，然后发出一声令人不安的叹息。他看着我的眼睛，他自己的眼睛是深绿色的，转向了棕色。“这很复杂，”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