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无法从刹车痕上移开，刹车痕在人行道上燃烧起来，向上，向上，再向下，越过一个小小的悬崖，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直到我们恢复了知觉，越过了他们，尽管他们仍然在我的记忆和眼睑的背上燃烧。
我们默默地骑了很长时间。
“什么能带你去波特兰？”我要求用闲聊打破沉默。
“日期。”
“女朋友？”
第一次约会
“去约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说。
“在网上认识的。”
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马路。特里不太喜欢闲聊。我决定安静的环境应该是舒服的，而不是尴尬的，于是我把头靠在头枕上，闭上了眼睛。我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道路上的轮胎，直到特里打开收音机，一个国家和西部电台。
我害怕打瞌睡。在过去的几天里，几乎每次我睡着的时候，都会遭遇灾难性的后果。我为了保持清醒，不断地掐自己的腿。
不过我本来可以省掉这些麻烦的。不管有没有抽筋，我在这里和波特兰之间的某个地方的爱国歌谣中间睡着了。
我走进一家酒吧。我推开沉重的木门时，门发出咯咯的响声。尽管是中午，窗子还是变暗了。醉酒的氛围。这个地方除了几个常客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的，现在是五点钟，什么地方都挤满了人。
本坐在酒吧里，面前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汉堡，喝着加冰的饮料。
“艾比，”本说着没有转身。“很高兴在这见到你”
他全神贯注地从杯子里喝了很长时间。
“欢迎，欢迎。请坐吧，亲爱的。”
我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
“你喝醉了，”我说。
“是的，我是。这是我非常非常擅长的事情。和我一起喝一杯。让我们为过去的美好时光干杯，艾比盖尔。她要喝啤酒，酒保！”
吧台后面没有一个人，但一瓶啤酒奇迹般地出现在我面前。啤酒瓶的深琥珀色玻璃杯里凝结着水珠。在这种地方，除非你自己要求，否则不会给你一个杯子，当然，这是带着蔑视的态度。
我喝了一大口酒。
“我们在这里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艾比，艾比，”本说。
“很久以前。我很惊讶你还记得。”
“不久以前，艾比-艾比-看起来暴躁，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几乎不记得我了，”我说。
他说：“我们不要提那些糟糕的事情。”。
“那我们就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因为不管怎样，这些都是糟糕的东西。”
“来吧，让我们玩得开心。我想你，”他说。他甜甜地、天真地笑了笑，就像一个小男孩用甜言蜜语摆脱困境一样。
“不要。”
“我仍然记得你的感受。”
“帮我们两个一个忙，忘了吧。忘记这一切。我在努力忘记。我几年前就不再想你，不再梦到你，不再想念你。”
“显然不是，”他说，“因为我就在这里。”他喝完了他的饮料，举起一个手指着他的杯子，立刻又喝了一杯新的饮料。本看了我很长时间。
“你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
“我长大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欢它。”
“这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这是关于我喜欢它。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很尴尬。我再也不能像那个女孩那样盲目，那样愿意接受，那样愿意接受你给我的一切。”
“我没有那么坏。你让我感觉很糟糕。”
“别难过。不要有任何感觉。结束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让我向你道歉，我伤了你的心，以及我做事的蹩脚方式，”他说。又一杯喝完了，又来了一杯新鲜的。
“我不需要道歉。当你喝醉的时候，道歉不算数。这些话我听得够多了，我这辈子都听不完了。”我喝完啤酒站了起来。
“很高兴认识你。祝你生活愉快。真的，我是认真的。是时候我们都过上好日子了。美好的生活，”我说。
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你再也不能阻止我或者把我按在地上了，本。放开我，”我说。
“不，艾比，你得听我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着他。他看起来是那么清醒，那么真实。酒吧开始在我们周围消失，但他仍然保持稳定，好像肉做的，而不只是一个梦的一部分。我脖子后面的汗毛竖了起来。
“什么，本？这是什么？”我问道。
“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告诉我怎么了？”
他的手越抓越紧。他的手缠住了我现实生活中受伤的手。尽管在梦里，它看起来就像我平常的老手，但是现在它在抽动。他在梦中折断了我的手，用他那不人道的强有力的手慢慢地痛苦地折断了它。
“住手！你弄疼我了！”
“有些不对劲。我无意伤害你。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他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脸撞到吧台顶上。我的鼻子炸了。
“让它停下来！”他朝我尖叫。
哦，上帝，哦，上帝ーー他把我血淋淋的脸狠狠地撞进酒吧ーー来回摇晃。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对不起，对不起，”我哭着说。酒吧把我的声音压低了。
“你为什么让我这样对你？”他喊道。
我试图反击。他太强壮了。我沿着栏杆摸索着，抓起一个啤酒瓶，用了很大的力气，把脖子扭了起来，用尽全力挥了一下，就在瓶子砸在他脸上之前ー
我醒了。
“我靠！”特里说。“他妈的怎么回事？”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的脸从仪表盘上弹开了。我伸手捂住鼻子，当我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鲜血直流。血把仪表板弄脏了。我匆匆忙忙地用药店买的运动衫袖子擦了擦，然后又用同样的袖子擦了擦鼻子。我握着它，捏住我的鼻梁止血，小心别让血溅到乘客座椅的椅垫上。
我们还在路上，快到高速公路的出口了。波特兰市中心在我们的左边。威拉米特河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我梦到了那场车祸，”我说，仿佛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解释为什么我刚刚把脸撞到了这个男人的仪表盘上。我在想的是——本打电话来了！他来过电话，我没有接。他想要什么？
“你会没事的。只要给它时间，”特里说。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膝盖旁边的座位。
“你的出路是什么？”
“下一个。”
“幸亏你醒过来了，”他说。
确实是件好事。
下了高速公路后，我告诉他怎么走我的小三层车。我想我很惊讶，它看起来和我昨天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我说。我把手伸进擦洗裤子的口袋，拿出了我的钱包。
“没有，”特里指着我的钱包说。“把那个拿开。”
“谢谢。我真的很感激。”
“照顾好自己，好好睡一觉。那种没有噩梦和鼻子流血的人。”
“好的，”我透过仍然压在鼻子上的那件运动衫的袖子说。我小心翼翼地从卡车里出来，我的身体僵硬地坐了下来。我站着的时候，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充满了愤怒。
正当我要关门的时候，特里说：“西拉斯先生要我告诉你一件事。他说，这是他的原话，你不是她。你是你自己的。”
我点点头。
特里点点头。我关上卡车门，他从路边开走了，我猜他开车的速度比限速高了两英里。
我用藏在我家门廊旁邪恶的石膏花园里的侏儒身上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我把小矮人踩在脚下，让他侧躺着，太累了，没法把他扶正。他不高兴地看着我，不赞成我抛弃他的决定。一进屋，我就先找到了无绳电话，然后才坐在沙发上。我担心一旦坐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ーー永远都不会了。我拨通了手机上的语音信箱，我以为我的手机还在汽车的残骸里，不管它在哪里。
我必须弄清本想要什么。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完全忘记了他打过电话来。
第一条信息ー艾比。我是尼克。听着，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如果你对招待会上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不要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给我回电话。
第二条信息——严肃的艾比。给我回电话。我很担心。请给我回电话。
第三条留言是挂断。
第四条信息ー艾比，我从吉尔那里得到了你的号码。希望你不要介意。妈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比，我想我他妈的疯了。有些不对劲，艾比。真他妈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总是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而你就在梦里，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部分。有一天我眼前一片漆黑，我顿了顿，尼尔·布莱克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尼尔·布莱克医生？我不知道，我觉得很疯狂，但我没疯，艾比。我来看你。我得和你谈谈。我想这可能跟你有关。天啊。我来了。我在路上，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