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我来到一条蜿蜒穿过树林的小溪,看见亨利少爷骑着马。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但并没有马上惊慌失措,因为他的脸上似乎闪耀着那种兴奋的光芒,你可以想象得到,在他最终找到埋藏的宝藏的那一刻,他正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寻宝之旅。
“亨利大人!”我把他交给我的包裹扔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弯下腰去把它捡起来,当我站直身子时,它已经下马,正快步向我走来。
五十多岁的亨利少爷又高又瘦,棕色的头发中夹杂着灰色、鼻子上的喙和薄薄的粉红色嘴唇。我立刻感到不安,因为我和他一起住在离房子那么远的地方,特别是因为他似乎费了好大劲才给他的马套上鞍子,骑马离开种植园,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赶上我。
但我试图减轻自己的恐惧,我告诉自己,他从来没有真正给我理由害怕他。他唯一令人不安的地方是,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无论我在哪里工作,他总是盯着我看太久,好像他是在挑我工作的毛病似的。他实际上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训斥过我,但他的举止却让我想起了一只耐心等待的秃鹰。厨师玛丽似乎对他显然对我的工作感兴趣感到不安。也许她担心的是,如果他对我做的任何事情有意见,就会归咎于她。所以每当亨利少爷在家的时候,她总是陪在我身边,帮我做家务,尽管我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做。有时候,只要亨利少爷进了我所在的房间,她就会找个借口把我叫走。我注意到其他房奴也是这样做的。
那时我还太年轻,不知道为什么他那贪婪的眼睛成了我的影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兴趣。我也太年轻,无法理解他年轻的妻子艾米丽小姐每次看到他注视着我时眼里的愤怒酸液,也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止一次地想把我送到田里干活。其他奴隶显然认为不向我解释更仁慈。
所以当我看到他那天在等我的时候,我知道我遇到了很多麻烦,但是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当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发烧的光芒,他的眼睛扫过我小小的身体。好像除了我,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然后他突然伸出手,把我推倒在地。当他开始用他的腰带挣扎时,我试图爬开,因为我知道现在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过了一会儿,当太阳升到天空的最高点时,树枝在人的脚下发出的声音告诉我,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一屁股坐了起来,看到其中一个奴隶朱庇特就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他是一个高大英俊的非洲人,大约十八岁,黑皮肤,有一双漂亮的棕色大眼睛。我过去常常找借口和其他一些女奴一起去田里干活,这样我们就能看到他在密西西比州酷热的太阳下辛苦劳作的样子,每当他看到我们看着他时,我们就会咯咯地笑着跑开。那些日子似乎离我们现在的地方有一辈子的距离,在翠绿的树叶下看着彼此。我还注意到,自从他几个月前来到种植园以来,他眼中流露出的那种令人难以忘怀的神情,已经被愤怒和绝望所取代。
他突然垂下眼睛,脱下衬衫,向我大步走来。我害怕极了。我害怕地尖叫起来,想方设法要赶快逃走,心想他一定也会像亨利少爷那样做的。我的反应让他跳了起来,他迷惑地看着我,然后掏出自己赤裸的胸膛。他把自己的行为和我明显的恐惧联系起来,惊慌地摇了摇头,然后把衬衫扔在地上,然后向后退了几步。
我看着他喘着粗气,指着自己的衬衫,然后指向我,他模仿着在自己周围包裹着什么东西。
自从到达种植园以来,他一句话也没说,所有教他英语的努力都失败了。亨利主人已经得出结论,他是哑的,但其他一些奴隶认为这只是一种行为。
我咬紧牙关,努力不让尖叫声从嘴里跑出来,他让我像那样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合上我们之间的距离,迅速把我抱了起来。
“不!”我尖叫起来。“不!”
当他开始抱着我跑过树林的时候,我试图扇他的胸口和脸。
“求你了。求你了。我们得赶快,”他喘着气说,声音粗哑,带着浓重的口音,竭力避开我那双小手。“你的痛苦。求你了。”
听到其他奴隶是正确的,我感到很惊讶,于是停止了我微弱的尝试。他会说话。他把我带回了种植园,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其他奴隶安静地愤怒和沮丧,他那黑乎乎的皮肤因为我的血而闪闪发光。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艾米丽小姐走进玛丽的房间,我躺在那里哭泣,而心烦意乱的玛丽试图帮我清洗伤口。她是一个小小的、苍白的红发女人,站在我面前,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她的愤怒是如此纯粹和强烈,我确信她会找到办法让亨利少爷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是我从她接下来说的话中看出了我的错误。
“我要你马上回到厨房!”她对玛丽说。
“可是……可是太太……”玛丽已经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但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我说,我要你回厨房去,哪怕晚餐迟到一分钟,我都要亲自鞭打你。”
玛丽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的双手向一侧握成拳头,淡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几乎难以掩饰的仇恨。有那么一会儿,不安掠过了爱米丽的脸庞,在玛丽再次开口说话之前,似乎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是的,艾米莉小姐。”。
她气得直哆嗦,赶紧擦干眼泪,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离开了机舱。
我独自和艾米丽小姐呆在一起,我尽可能一动不动地躺着,强忍住眼泪,尽量不去理会下面的疼痛。在她离开小木屋前的几秒钟里,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使我感到寒冷彻骨。我永远不会忘记。
那天之后,朱庇特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甚至再也没有看过我的眼睛。每次我见到他,他都会礼貌地垂下眼睛点头,但他从不在我面前停留太久。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在所有我不得不忍受的事情中,朱庇特从来不看我的眼睛无疑是最糟糕的。那天我从来没有忘记他的好意,但我知道看到我被弄脏了,从根本上改变了他对我的看法,尽管接受对我来说是痛苦的,但我理解他的好意,所以我与他保持了距离。几年后他被卖了,虽然我很想念他在种植园的日子,但是没有他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或者没有找到一个理由在我们相遇的时候离开我,这真是一种解脱。
那天我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但精神上的伤疤从未离我而去。
亨利少爷也不知道。
他抓住每一个机会一次又一次地向我搭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时在早上生病,为什么我的食欲增加,直到玛丽,谁是我最接近的母亲,解释说,我很快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在一个极度寒冷的冬夜出生的,暴风雨肆虐,这是人们记忆中密西西比州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暴风雪。我痛得尖叫起来,一阵收缩在我的胃里荡漾,力量几乎和风雨冲击我的小木屋的力量一样大。那是一个星期天,所以我的脑海里仍然充斥着白天在教堂听到的布道,诺亚和大洪水的故事在我惊慌失措的大脑中有着更大的意义。对我来说,这就像是一天的结束,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痛苦和暴风开始肆虐起来,直到我确信那个早晨永远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