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同意。”洛毅铭稍稍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虽然现在心情很复杂,但是把孩子接回家是第一头等大事。
莫筱忧鼻头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她赶紧拿起水杯,有些慌张地喝了几口,掩饰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了些,她才再次开口,“洛毅铭,如果你做不到那几个条件,如果你伤害到小盆子,我会跟你同归于尽。”莫筱忧说到这,右手紧紧地捏住水杯。
“嗯。”洛毅铭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去家里收拾一下小盆子的东西,晚点通知你过来拿。”莫筱忧已经呆不下去了,她准备起身,却被洛毅铭拦住了。
“我请了一下午的假,让我送你回去吧。”洛毅铭不容拒绝地说到。
莫筱忧垂下视线,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嗯。”
驱车到了所住的小区,莫筱忧在前,洛毅铭在后,一起进了屋子。
莫筱忧借口去房间收拾小盆子的衣物便是躲进了卧室,丢下洛毅铭一个人在客厅。
莫筱忧打开一个空置的皮箱,从衣柜里拿出莫小彭的衣服,裤袜,鞋帽,一件件折叠整齐,放进皮箱里。拿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衣服上多了一圈硕圆的泪痕,莫筱忧赶紧抬手想擦去,却越擦越多,她再也忍受不住,将脸埋进衣服中,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洛毅铭看了一圈客厅,视线停留在茶几上相框里。照片里的莫筱忧抱着儿子,笑得好开心。如果在这个照片里还能加个爸爸的位置,该多好。
洛毅铭苦涩地抿了抿唇,却忽然听到一丝压抑的呜咽。他站起身,循着声音来到卧室门前,门没有锁,还留有一丝缝隙。洛毅铭伸出手稍稍推开房门,就见莫筱忧伏在那堆小孩子的衣服里,颤抖着肩膀哭泣。他的心脏瞬间被揉成一团,发皱难受。原本想进入的脚步忽然停住了,现在的他,或许是最没资格安慰莫筱忧的那个人。
直到将莫小彭的最后一个玩具放进皮箱里,莫筱忧确认地看了一眼,才拉上拉链。看着莫筱忧托着一个重重地皮箱出来,坐在沙发上的洛毅铭赶紧站起身来接过。
莫筱忧见时间还早,便是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也坐吧。”
等洛毅铭坐下后,莫筱忧放空了自己的眼神,只是任凭浮现出脑海的字眼脱口而出,“小盆子从小因为母乳不够,抵抗力不是很好。特别是现在换季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让他感冒了。他不爱吃药,每次地好声好气地哄。如果季芙没有那个耐心,就让你妈做,千万别让季芙找到借口讨厌小盆子。小盆子很乖,很听话,只要你们不故意凶他,他会很快和你们亲近起来。他特别爱吃面条,也喜欢吃肉,但是讨厌胡萝卜。可以让他少吃,但是别迁就他不吃,孩子在长身体,需要补充全面的营养。还有啊,小盆子坐不住,喜欢到处走,你有空的时候,一定要陪他到处去走走,看看小花,逗逗小狗,他会很开心的。如果孩子哭了,就给他讲故事,或者给他哼摇篮曲,一会就不哭了。如果他调皮了,可以教育他,但是不要讨厌他,这个孩子比任何人都敏感,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可以很快察觉出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一定要相信他。我当初因为没能相信他,让他伤心了很久。孩子还小,不会撒谎的。还有什么没说的,我想想……”
“可以了……”洛毅铭打断了莫筱忧的话,“有什么问题,我都会打电话给你。就像第三条约定,你任何时候想孩子了,我都会带孩子来见你。所以你不必这么伤感。你没有失去孩子,小彭永远只有你这个妈妈。我很感谢你把孩子还给洛家,我保证,会给予小盆子我所有的爱和优越的生活环境。不会让你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莫筱忧咬了咬唇,苦涩地笑了笑,“是啊,我怎么整得一辈子都要见不到孩子似的。呵呵……太矫情了。”说着,莫筱忧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能振作一些,“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你家老婆会不会有意见?”
洛毅铭摇了摇头,“不会。”
…………
莫筱忧和洛毅铭同时站在幼儿园门口接莫小彭放学。
背着小书包的莫小彭一蹦一跳地和老师说再见后,兴奋地朝妈妈飞奔过来,“麻麻……”
莫筱忧接住儿子,将他抱进怀中,开心地问道,“今天小盆子有没有乖乖的啊?”
莫小彭很自豪地点点头,“有!今天小盆子答对了老师的问题,还获得了表扬。”
“是哦,我们家小盆子真棒!”莫筱忧亲了儿子一口。
莫小彭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洛毅铭,眼珠子一转,然后小嘴一咧,“麻麻,说是爸爸的那个叔叔也在啊。”
洛毅铭无奈地笑了笑,“小盆子,好久不见啊。”
莫筱忧摸了摸儿子的头,“小盆子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莫小彭使劲点点头,“恩呢。”
洛毅铭开车带着母子俩来到一家自己常去的牛排馆,那里的披萨和意面也非常有名。
莫小彭显然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牛排馆,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坐下后,洛毅铭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然后主动推荐到,“这里的招牌牛排味道很不错,小盆子爱吃面的话,可以点个奶油意面,我想他一定会喜欢的。”
莫筱忧合上菜单,“你做主好了。”
洛毅铭便是点了两客牛排,一盘意面,一些小吃。
待服务员离开后,洛毅铭又很主动地替两人到了茶水,积极地表现着。
莫筱忧收拾了一下表情,然后转头望向还在摆弄餐巾的儿子,“小盆子,妈妈问你件事情。”
莫小彭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妈妈。
“小盆子是不是很想爸爸?很想见到爸爸?”莫筱忧说到这,咬了咬唇。
洛毅铭一脸紧张地看着孩子的表情。
莫小彭眨巴了一下眼睛,小手抓了抓头发,“麻麻,要是小盆子说想,就可以看到爸爸吗?”
莫筱忧苦笑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其实妈妈一直没有告诉你,对面这位叔叔就是小盆子的爸爸。以后,小盆子不仅有爸爸,还会有个奶奶哦。”
莫小彭惊喜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珠,“爸爸?小盆子有爸爸了?”
洛毅铭差点情绪崩溃,看着孩子惊喜的样子,他自责的情绪就更加地泛滥。是他的错,他要用一辈子弥补在孩子生命中缺失的四年。
“小盆子,可以叫一声爸爸吗?”洛毅铭红着眼眶,朝孩子伸出双手。
莫小彭有些发愣,虽然他一直一直很希望自己有个爸爸,但是忽然间真的实现了,却多了丝陌生感。他有些犹豫地开了口,“爸……爸?”
洛毅铭真想冲过去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但是现在大庭广众,他命令自己要克制,只能喊着泪水,动情地引导着,“爸爸……是爸爸……”
“爸爸……”小盆子跟着又喊了一声,只是这次,语气里没有带着疑问,小脸上带着洋溢的幸福。
倒是莫筱忧先不争气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哭出声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莫筱忧,不要后悔!
“傻瓜,不要哭……”洛毅铭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擦去莫筱忧眼角的泪水。
莫筱忧微微扭头,避开洛毅铭的手,然后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莫筱忧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心情,开始吃起东西。
洛毅铭主动切牛排喂孩子,拿纸巾擦拭沾染食物残渣的嘴角,带孩子去厕所。一顿饭,吃得十分开心。
终于,晚餐结束了。
三人来到车子前,莫筱忧站定不动了,“我自己回去,你带孩子回家吧。”
“我先送你回去。”洛毅铭坚持。
“麻麻?小盆子要跟麻麻一起。”终于,听出不对劲的莫小彭赶紧松开洛毅铭的手,跑到莫筱忧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大腿。
莫筱忧狠着心推开莫小彭,“小盆子,妈妈要把你交给爸爸了。以后爸爸和奶奶会很疼小盆子的,小盆子也会有个新妈妈,只要小盆子乖乖的,新妈妈也会喜欢你的。到了新家后,记得要有礼貌,要懂事。不要让爸爸为难,知道吗?”
“麻麻,你不要小盆子了吗!麻麻说过,不会不要小盆子的!”莫小彭不依,试图再次抱住莫筱忧的大腿。
但是莫筱忧后退了几步,逼着自己开口,“莫小彭,只要你乖乖听话,妈妈会来看你的。如果你调皮不听话,妈妈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说完,便是转身赶紧离开,她真的怕自己的情绪下一秒就会崩溃。
身后的莫小彭想去追,但是被洛毅铭抱住了。莫小彭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麻麻!不要啊!麻麻回头看看小盆子!麻麻说过不会不要小盆子的!以后再也不会丢下小盆子一个人的!麻麻!小盆子讨厌麻麻!麻麻说话不算话!小盆子讨厌麻麻!呜呜呜呜……麻麻,麻麻回头好不好!小盆子错了,小盆子不要爸爸,小盆子只要麻麻!呜呜呜呜……”
洛毅铭眼眶一酸,紧紧抱住孩子。
莫筱忧情绪完全崩溃,她死死地咬住唇,加快脚步跑开了。除了泪,已经不知道该找什么途径发泄自己的情绪。哭吧,哭吧,不然她真的会闷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