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竹西见他这样窘迫,便不再逗他,顾淮左毕竟不记得所有事,心地纯净的像个孩子,这样或许对他来说更好,让那些小红小绿赶紧被他忘在脑后吧。
“应急包给我啊,傻站着干嘛。”她说着,冲他翻个白眼,果断伸手,抢下他手指勾着的应急包扣环。安竹西已经从应急包里拿出碘伏和纱布,“过来,胳膊伸出来。”
顾淮左慢吞吞的蹲在她身侧,听话的把手臂伸到她面前,手臂上三条爪痕是最新的伤,其余的伤痕遍布他的全身,可想而知,他在这无名深山里都经历些什么。
安竹西轻叹一声,拧开碘伏,夹了一团棉球沾上药水,“会有一点疼,要是不沾水,伤口很快就能愈合。”安竹西看着他已经开始恢复的伤口。
她擦拭完碘伏,冲伤口吹了吹,抬眼看他:“疼吗?”
顾淮左眨了眨黑眸,摇摇头。
“说话,疼,或是不疼。”她语气强硬,似命令般,她要让顾淮左渐渐学会适应开口,这是对他恢复语言功能最好的助力。
顾淮左紧抿着嘴巴,安竹西就盯着他看,不说话,我就这样看着你。顾淮左被她凶戾的目光盯着,最终,张了张嘴,吐出俩字:“不疼。”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甚至,听起来很粗旷,可能是久未开口的原因,吐出的字,有一点嘶哑。
安竹西得到回应,她满意的替他包扎,最后还系了个蝴蝶结,“漂亮吧。”
安竹西突然鼻子嗅到一股味道,急忙转头:“我去,鱼烤糊了。”于是便手忙脚乱的去翻转烤鱼,应急包里的东西七散八落,顾淮左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拾起消毒水瓶和棉球,以及散落的药盒,很有秩序的装进应急包里。
吃过烤鱼,安竹西让顾淮左把药吃下。又把水和烤鱼储备了一些,安竹西看着顾淮左吃得脸上黑乎乎一片,指着河水,“去洗脸。”
顾淮左像是得了指令,听话地放下手里刚折一半的睡袋,径直走到河边,捧起水照着脸上胡乱搓着。
安竹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走过去,蹲在他旁边。顾淮左转头看她,安竹西举了举手里一管白色的条状物品:“这个是牙膏,不过我没有多余的牙刷给你,我教你。”
她挤出一点牙膏,放到食指上,然后伸进嘴里,蹭着牙齿。
“这样,你试试?”
顾淮左听话地伸出手,她把牙膏挤在他的食指上,学着她,往嘴里蹭,可是蹭了几下,就把手拿了出来。
安竹西看着他的动作止住,不明就理,就见顾淮左蹙眉沉思,然后伸手抓住自己的衣服布条,唰的一下撕下一条,然后缠在手指上,末了,伸向她。
安竹西懵了,她的课应该都是摆白上了,要是顾淮左现在还正常不知道会怎么嘲讽她。
她给他挤好牙膏,看着顾淮左刷牙,布料比手指好用多了,蹭了一会儿,就见起了白色泡沫。
“你漱漱口,再刷一次。”
顾淮左又重新做了一次,漱口后,冲她呲了呲牙。他的牙齿洁白又整齐,清爽又干净,呲牙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似的。
安竹西冲他竖起大姆指,点了个赞。
顾淮左被表扬,眼睛亮了几分,安竹西看着他乱糟糟的脸,胡子拉碴。当顾淮左见她拿着刀,嘿嘿直笑的冲他走来时,吓得他急忙躲得远远的。
“刮胡子。”她挑眉。
顾淮左不停的摇头,并不想让安竹西接近他。
“看你,跟个野人似的。”
顾淮左漆黑的眸子眨了眨,平日里他定是摇头反驳,而今天却慢慢的点了点头了。
安竹西见他的动作,乐了出来,“自己也承认自己是野人。”
顾淮左闷着不说话,他觉得这样挺好。
安竹西上前直接把顾淮左按倒在地,顾淮左武力值爆表,但却轻易让她制服,膝盖抵在他腰腹处,手里的刀比划着,“刮胡子。”
顾淮左还想挣扎,安竹西一手按住他的胸口:“不许动,小心今天晚上你就是大餐。”
她拿着刀,在他面前比划来比划去,顾淮左只能默默认怂。
安竹西低头凑近他些,目光在他脸上打量。
他看着安竹西一点点靠近,清新的呼吸,都喷在他脸上,还有着似乎熟悉的香皂味,他怔怔的盯着她越靠越近的小脸,那双大眼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看什么看,还没看够吗?”安竹西眸子一立。
像是被看穿心思,顾淮左急忙闪躲,安竹西撇嘴,一把扣住他的下巴:“不许动。”
不让看,他就只能紧紧闭上眼睛,等安竹西比量了几次,终于下手。
顾淮左感觉到,冰凉的剪刀,一点点贴合着皮肤移动,耳边有轻微的咔哧咔哧的响声,鼻子下面开始凉凉的,有东西渐渐剥落,散在脸颊两侧。
他开始闭着眼睛,后来感觉到没有威胁,才睁开漆黑的眼,入眼便是安竹西的小脸大眼睛,还有,刀。
他猛的闭眼,安竹西撇嘴,“怂。”
刮胡子她不会,就当修眉毛,胡子没了,顾淮左的五官瞬间分明。他薄薄的唇紧抿着,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狭长的眼睑上,睫毛浓密细长,正微微打着颤。左脸颊有一条疤痕,多处擦伤,与平时叱咤在商业的顾淮左完全不同。
“怪不得这么能招风引蝶。”似乎安竹西也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的观察他,却更被吸引。
什么意思?是夸他还是骂他?
顾淮左爬起来看着水中倒影,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没了胡子有点怪怪的。
顾淮左看向她,刮掉胡子后的小帅脸,整洁不少,一双晶亮的眼,还有点萌?
她托腮看他,上下打量,顾淮左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的左蹭右蹭。
“休息吧,恢复了体力我们再走。”
前方依旧灌木丛生,深山里看不见出路,两个人只能顺着指南针的方向,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