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弗列罗托多——蒙赛德斯学院。
校长室，夜幕降临。
校长奥托斯克是个年近七十的老人，他的脸上似乎永远戴着副方框金丝眼镜。
并不贵重，但是显得很庄重。
奥托斯克很少有表情，哪怕他桌子两边被需要处理的文件所占据。
“知道么，如果你们想让我发疯地话其实你们已经赢了！”奥托斯克在他的桌子能活动的区域并不多，除了能写字，大概就只有还能端起手边的酒杯了。
酒杯里晃荡着辛辣的白色液体，陈年白兰地，是副校长弗曼·高里奥带来的藏品，现在快入秋了，但是杯子里还有冰块坚硬地滚动，对校长奥托斯克这样高龄的人来说委实有些难以承受了。
“你们知道你们给我留下了多少烂摊子吗？奥托斯克又说，语气着实有些沉重，不过奥托斯克日常里时刻保持着校长的威严，说话的音调和语气多少年没有改变，不是多年的朋友，基本上听不出来奥托斯克语气的改变。
“你们把一整个暑假的工作全丢给了我。”奥托斯克摊摊手，摆在他面前的这些文件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得完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你也喝了慰问品不是！”弗曼·高里奥举起杯于向黑暗中示意，他躺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内衬是敞开的，以致于他看起来像是艺术家笔下风骚的人。
“相信我，没能拒绝二十年白兰地的滋味。”黑暗中有第三个人的声音，那是学院的年级主任艾德罗尼·卡斯帕，他在奥托斯克办公桌的后面地板上躺着，现在还是炎热的季节，可能他这样做觉得会凉快些。
“我想我们亲爱的年级主任应该不会忘记他的本职工作！”奥托斯克头也不回，“四年级生的暑假过的好么。”
“这次的暑候作业他们完成的很差，获得‘摩泽罗根’体系的孩子比我们想象中要少很多。”艾德罗尼·卡斯帕轻声说，虽然一直都知道奥托斯克迟早要问，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伤亡呢？”奥托其克继续问，“过往的毕业生都有或多或少的伤亡，“我们做的事可是个高危活。”
“这次三年级生六十一人，提前实习的二年级生十九人，一共八十人，最终回来的只有三十五人，实习的二年级生回来的只有八人，回来的孩子们伤势各有轻重，但是不危及生命。”艾德罗尼·卡斯帕轻声说，这确实是个沉重的话题。
对于蒙塞德斯学院来说，学生永远都该是放在第一位的，而奥托斯克作为校长，也是把学生视作珍宝。
那么多学生都没回来，现在已经开学了，恐怕他们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这次的毕业生恐怕是历届死伤最多的一次了。“奥托其克叹息一声，停下了原本在签字的笔。
“要怪就怪我，作为三年级的年级主任我应该为此付出责任。”艾德罗尼卡斯帕并不怕受到惩罚，甚至希望受到惩罚。
“我并非是怪罪任何人，如今的时局动荡，学院也大不如前，我不知道学院要的未来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很心疼那些孩子，摩泽罗根体系是他们成为强者必要的一环，这个过程复杂而且艰辛，这是他们必须跨过去的槛，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们。”奥托斯克说，“艾德罗尼，你我认识那么多年了你一直以来都是做三年级的年级主任，今年就去一年级吧。”
“艾德罗尼都快到退休的年纪还去估这么累的事情真的好么”弗曼高里奥忍不插嘴，一年级生永远是最难管理的，那帮孩于什么都不懂，身体上的稚嫩和性格上的陋习都没有褪去。
一年级生的年级主任当然是劳累的，以艾德罗尼·卡斯帕的年纪来说，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我相信老伙计的能力，我们越来越老了，国家之间的矛盾越来走越严重，即便是当初的那两个人也成为学院永远的遗憾，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新生代。”
“说起来这届新生里确实有些不得了的存在”弗曼·高里斯说。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我对这个话题没有太多的兴趣”奥托斯克直言不讳，“艾德罗你还没有告诉我毕业生们选择的出路”
“余下的三十五人里有十七人留校工作，和历来一样，加入学院执行部的人最多，攻坚部和医疗部的人也不少，但是今年有不少学生想回到学院做老师，按照规定，他们接下来会有三年的实习教师期，未来学院的人才可能会越来越多。”艾德罗质其至不需要看文件就能把那些数据准确无误地说出来。
“那剩下的人呢？”
“大多数都离开学院，要么经商要么继承家业，要么去做别的工作了，以往的学生里不乏有商业头脑极佳的人，毕业后给学校捐款的不在少数，我们应该其待他们的未来。”
“等等！”奥托斯克打断艾德罗尼。
“有人来了。”奥托斯克端起酒杯，语气显得漫不经心，但更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奥托斯克闭上眼睛品味白兰地，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当奥托斯克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看不见弗曼·高里奥躺在沙发上懒散的样子了，事实上那张沙发上现在空无一物奥托期克的背后也是一样。
视野之内办公室里看不见除奥托斯克外的任何一个人，像是弗曼和艾德罗尼从来不存在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先生，博格·亚尔罕教师来了！”在奥斯克的背后，有金色的重盾徽章印记闪烁，随着徽记的闪烁，传出声音的是一个冰冷的女声。
“蒂法，让他进来吧！”对于这道声音的出现，奥托斯克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那道光始终在奥托斯克的背后闪烁，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不可能发现那面墙壁其实是一面大的投影仪。
而那说话的女声也只是一个程序而已，或者说是超级人工智能，而蒂法就是这个人工智能的名字。
蒂法是整个学院的核心，因为学院的门禁系统全都是高精密电子锁，除了被蒂法所掌握值得信赖的人之外，没有密码，就是一发火箭炮也打不开学院的任何一道门。
只要在蒙塞德斯学院范围内，蒂法都是无处不在的，说是无死角监控有点像什么不法组织，但只要是奥托斯克想知道的，蒂法的视野不会略过学院的任何一个角落。
“博格不是一个会敲门的人。”奥托斯克又说，印象中博格·亚尔罕一直是言语和行动都很少的人，毕竟他的课很少。
奥托斯克大概能想象到，如果校长室没有人进出，博格可能会一直等待下去。
“哗——”校长室门前的锁自动转化成绿色，门在眨眼的下一刻打开，蒂法会优先听取奥托斯克的命令。
一身教师正装的年轻男人出现在视野之中，他的衣领是敞开的，头发也是凌乱的，那只原本打算敲门的手凌空顿住了。
他刚到，显然没有意料到这道门正好会自动打开，显然，奥托斯克并没有猜对。
“请进。”奥托斯克低声说，他又重新拿起笔低下头。
“校长！”博格在奥托斯克的办公桌前站定，微微欠身，以表示自己的尊敬。
在博格的身侧，忽地探出一乌黑的小脑袋，那是一个小男孩，瑟缩着身体拉着博格的衣角，对奥托斯克一脸警惕。
那暗金色的瞳孔泛着纯洁的血光，像是被恶魔附身的天使。
小男孩的脸上沾染着已经干掉的血迹，在这样年幼活力的脸上出现这种东西实在是违和。
“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学院的教师工作装是很贵的。”奥托斯克看着博格，那身衣服上都是污秽的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味。
甚至博格的内衬也被染红了，这东西很难洗干净。
“我会赔偿的。”博格·亚尔军轻声说。
“会从你的薪水里扣的。”奥托斯克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博格身旁的小男孩身上。
“你的？”奥托斯克又说。
“不是……”博格·亚尔罕满头黑线，“我都还没有结婚！”
“年轻人嘛，爱玩是很正常的事情，发生了意外也情有可原，但是你既然把这孩子带到我的面前，那就说说吧……这孩子什么来路。”
“这是我的任务报告。”博格·亚尔罕把一份文件放在奥托斯克的面前。
奥托斯克没有直接审阅，而是先看了看博格和那个孩子，奥托斯克上下打量两个人，片刻之后才拿起那份任务报告。
“超速阅读——”奥托斯克看着那份文件轻声说，几乎是在拿起的下一刻就放下来了。
奥托斯克作为校长，对待工作从来都是非常认真的，也就是说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奥托斯克已经看完了全部。
甚至于他身边黑色的魔力都来不及消散。
即便是身为学院教师的博格看见面前这一幕，也是忍不住暗自感到震惊，奥托斯克当然是使用了灵力无疑。
那个能力博格也是知道的，可以将阅读的速度提升很多倍，阅读的过程压缩到很短。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很鸡胁的技能，但是必要的时候却可以发挥出很大的作用，更关键地是是一种九阶魔法。
“你怎么了？似乎是觉察到了博格·亚尔军的异样，这让奥托斯克暗自皱眉。
现在学院正是用人的时候，教师要是生了什么大病可不是一件好事。
“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
“情况我都了解了，看来这孩子就是迪特玛唯一的幸存者么。”奥斯克扶了扶眼镜。
“是的，迪特玛这座城市在三个月前被一伙邪教份子控制，一口宣扬爱与正义，却把人们性命视为草芥，他们的行径令人发指，他们不停地在城市里制造杀戮，有的人被绑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有的人口服毒药，有的被注射死……”
“三个月里，他们毁了整座城市。”博格·亚尔罕说，“他们简直是为杀而杀，等我赶到的时候几乎已经看不到活着的人了，整个迪特玛都笼翼罩在火焰之中，他们打算在烧了迪特玛以后离开，迪特玛靠近边境，抬脚他们就离开了帝国，一旦被他们离开就没办法轻易再抓住了。”
“民众死前的表情都是安然或是快乐甚至是幸福的样子吗？”奥托斯克问，他可能有了某种头绪。
“是的，那样的场面太过于诡异，请愿谅我没有带照片回来。”
“精神系么……”奥托斯克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说话。
“你杀死了他们？”奥托斯克问。
“是的，一共四十九人，我全都杀死了，和这种恶徒没什么好谈的。“博格·亚尔罕轻声说，“这孩子是唯一的幸存者，我在马圈里找到了他，燃烧的棚子差点砸到他，如果再晚一步，迪特玛就没有活口了。”
“你杀的四十九人里并没有太强大的人，也就是说真正的恶徒还在潜逃，如果他只是单地为了杀戮，那么随时都可能会有下一座城市遭秧，你要通知执行部，让他们尽快抓住这个人。“奥托斯克把博格的任务报告整理好放在一边。
执行部成员所有的任务报告都需要校长的过目，而博格·亚尔罕虽然是学院教师，但却也同时兼任执行部的组长，这次的任务，是博格·亚尔军的分内工作。
“至于这个孩子……”奥托斯克又说，“你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体里有什么吧。”
“他的身体？这个孩子？”博格·亚尔罕愣住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博格不知道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存在。
博格·亚尔罕看向孩子，孩子注意到了目光低下头去，从迪特玛回到蒙塞德斯并没有花费多少天的时间，这孩子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他的情绪波动很大。
“这孩子有名字么。”
“冥无望，他自己说的。”博格·亚尔罕说，“这应该是他的名字。”
“好挫的名字，不考虑给他改个名么。”奥托斯克说，“看起来他很依赖你，被孩子所喜爱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