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甑跟伊十景拌了嘴，本来以为她会等着他下班，谁知道等顾甑下班的时候，早就不见伊十景人了，萧褚红嘲笑顾甑：“说话不过脑子。”说完撒丫子拎了包就跑。
顾甑看了看伊十景桌子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她的打卡记录，确定伊十景是下班走了。
伊十景一直都没来电话，也没有发微信消息，这算是除了上次白秉昭事情完结后她‘失踪’的第二次吵架了。
顾甑又想其实算不上吵架，只是看着伊十景站在裴聪那边的样子，他就不服气，心里别扭的慌，但想想，还是他自己不够磊落，顾甑故意要逼着伊十景去问。又想想伊十景傻不拉几瞪着眼睛的样子，顾甑长舒口气，给伊十景打电话。
电话过去响了几声，伊十景接了，她直接道：“你能不能来接我呀？”
一听语气，顾甑就知道是有点醉了，顾甑道：“你在哪儿？把你电话给你旁边的人。”
伊十景笑笑把电话给裴聪，裴聪一结，就听到顾甑说：“真够可以的！”
裴聪报了地址。
顾甑知道是她跟裴聪在一块，也心里踏实了，让裴聪等会儿他现在就过去。顾甑到的时候，就看见伊十景趴在桌子上，裴聪显然并没醉，还心情很好的对顾甑挑衅：“要不要喝点？”
喝个鬼？！
顾甑心里冒火，去结了账过来，本来想拉了伊十景走，结账一回头，发现伊十景没睡着，她脑袋放在玻璃桌面上，瞪着眼睛扑闪扑闪看着顾甑。
顾甑一下子被看的没了脾气，小声道：“回吧。”
“你利用我。”伊十景说的并不清晰，但顾甑每个字都听懂了，她的眼睛亮亮的，不是要哭的感觉，却让顾甑莫名心慌。
顾甑一抬头，就看见裴聪笑的像只狐狸。
顾甑一梗，低头跟伊十景小声解释：“别听别人瞎说！”
“你为什么跟我不一样？”伊十景问道，这次的语气变了，是那种遗憾。
顾甑的脑子微微停了一下，他想伊十景这句话的意思，还没想明白，伊十景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道：“我们回家吧。”说完还用脑袋蹭蹭顾甑。
顾甑心里一动，她真的知道怎么拿得住他。
裴聪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并不知情，顾甑没空理会裴聪，但抱了伊十景走的时候，还是跟裴聪提醒，让他这两天注意着点儿安全。
抱着伊十景放到副驾驶上系了安全带，顾甑又坐回驾驶座位，一路上伊十景都没说话，睡的很沉，但车一到楼下，伊十景突然就醒了。
她醒来，那种酒气消散了不少。
伊十景看着顾甑，轻声道：“裴聪告诉我说，我们不一样。”
“是吗？”
“嗯。”她应一声，鼻音很重，又道：“你想赢唐寻礼没有错，但是这次，就这一次，你能不能不要逼裴聪了，他也有他的不得已的。”
顾甑觉得好笑，他很少看见她醉。
顾甑问：“他还说什么了？”
她微微一笑，眼睛眯起来：“说，说你喜欢我。”
“十景。”
“嗯？”
“他没说错。”顾甑淡淡笑了：“我喜欢你。”语气上扬，像是结婚现场宣誓一样的郑重又轻松。
伊十景半醉半醒，看着顾甑，只是傻笑。
顾甑抱她上了楼，进了房间把伊十景放在沙发上，帮她脱了鞋，去她化妆台上拿了卸妆水和卸妆棉出来，伊十景已经睡着了，顾甑轻手轻脚帮伊十景卸了妆，又仔细帮她擦了脸才抱着她去她的卧室。
第二天一早，跟顾甑预料的一样，伊十景顶着鸡窝头醒来，一出来就赶紧跑去洗脸，顾甑笑：“给你洗了的。”他端着豆浆，闲闲坐在沙发上看着伊十景。
一个人住的时候，顾甑是早起出去跑步的，跑完步然后上班，但跟伊十景住在一起后，顾甑每天早上的跑步变成了买早餐蹲客厅看书看新闻。
伊十景傻兮兮笑笑，洗漱了一下，又伸个懒腰，过来捏着包子咬一口，烫的伸手直朝着嘴里扇气。
“看看你。”顾甑笑，顺手摊开袋子让晾着。
伊十景笑笑，又继续吃，顾甑看了看她，问道：“你怎么想起去找裴聪了？”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伊十景想起裴聪说的话，心里怪怪的，突然就食之无味了。
顾甑看她大清早起来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沉思伤神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问：“又想什么呢？”
“那个……”伊十景道：“你有没有想过裴聪不愿意说，是有理由的。”
“当然有理由了。”他又不是个傻子。
“昨天裴聪跟我说了。”
“嗯。”顾甑应一声。
“嗯！嗯？”伊十景惊讶地看着顾甑：“你不问说了什么？”
顾甑看着伊十景，想了想笑了，道：“他想告诉我的时候肯定会告诉我的。”
“且。”伊十景没好气地吐槽：“你跟我别别扭扭的，还不是为了让我去打探敌情！”
“就当是吧。”顾甑摸摸下巴，道：“不过我改主意了，他不愿意说，是在维护谁，我是他的律师，赢了官司就好，多余的确实与我无关。”
“你真的这么想？”
“嗯。”顾甑从昨天晚上伊十景睡了以后，他就在想这件事情上他的处理方法到底对不对，思前想后的时候，他也觉得烦闷，明明能够快刀站乱麻，裴聪非要儿女情长，怎么想怎么郁闷！
顾甑出了门，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就溜达到了自己的大学。
大学校门口还是有不少人，对于学生来说，这个时间正是吃宵夜的时候，以前顾甑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是组队出去吃饭，现在的学生都是点外卖，门口停着一溜儿的外卖车。
顾甑转悠了一圈，突然就想起蒋白心，悬而未决的案子，像一把刀，压在顾甑的心上。
他后来想起蒋白心的时间越来越少，顾甑溜达了一圈，又开车去了蒋白心的墓地，夜里墓地显得鬼气森森，看守陵园的老大爷见顾甑，拦住他，顾甑跟大爷说了两句好话才被放行。
他一进去，径直一排一排往过数，这里他很熟悉，在蒋白心去世以后，他多次懊恼后悔过，他怎么就不能那个时候陪着蒋白心呢？！他瞒着蒋家的父母，常常来看蒋白心，有一次还跟蒋白心的一个表哥还是堂哥撞上了，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蒋白心的那个哥哥是个狠人，顾甑只是听说过他一些零碎的事情，但那次，隔着好几排墓碑，顾甑看见他手指头摩挲着从蒋白心的墓碑上划过，一抬头眼刀突然横过来，又阴气又邪魅有让人有压力的一个人。
顾甑在墓园待了一会儿，脑子被风吹的清醒了一点儿，他才开车回去，洗澡睡了一觉第二天还是老时间醒来的。
伊十景并不知道也一点儿没看出来他跑了半夜，只是好奇他怎么突然就转变想法了。
两个人吃了早餐一块儿去公司，顾甑早上要开会，萧褚红做记录员，伊十景没事，她照着裴聪昨晚说的话，一个人打车跑到了‘薇薇贷’之前的窝点。
之前的窝点已经被查捕，楼里空荡荡的，伊十景上去，之前被当成宿舍的房间现在门都坏了，屋里空空的，只剩了几床被子，一个窗台上放着一盆绿萝，应该是裴聪说的那盆，屋里没人，温度低，绿萝叶子发黄，看样子快要枯了。
伊十景走过去心疼地摸摸叶子，就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她以为上楼的人，却不想那人直接进来了，门吱呀一声，伊十景就看到了唐寻礼。
唐寻礼也惊讶，先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伊十景也不憷他。
“呵。”唐寻礼笑了一声，打量着她身上的正装，又扫了扫她没来得及摘得工作牌，唐寻礼道：“你上班怎么样？没学历还挤进去，也就是顾甑了，别人是别想了。”
“你别老那么阴阳怪气的。”伊十景跟他可没什么交情，直接道：“你喜欢蒋白心是你喜欢，自己不争取就别怪别人。”
唐寻礼脸色一僵，随后又笑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因为蒋白心？”
“且。”伊十景不搭理他：“小人。”
唐寻礼好笑：“我怎么小人了？”他半靠在门边，看着伊十景，似笑非笑道：“顾甑没跟你说过，出门说话要小心么？”
伊十景不搭理唐寻礼，只是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闲着没事，来转转。”
伊十景想了想，视线又落在绿萝上，一阵心酸，道：“你说，要是在说出别人不愿意说的秘密然后干脆赢了官司还是在保守秘密赢的比较困难，两个选项你选什么？”
“选什么？”唐寻礼想起蒋白心也问过这个问题，蒋白心认为困难可以克服，但秘密不能随便公开，当时顾甑的看法是与之相反，而唐寻礼自己的答案与蒋白心一样，当时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在心里觉得蒋白心是个心地很好的女孩子。
唐寻礼淡淡开口：“当然是赢了重要，我是律师，又不是慈善家。”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悲天悯人的人？但又谁从一开始是坏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