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姨，诺诺交给你。”姚兮牵着诺诺的手交给栗姨，弯下腰哄着他道，“若是诺诺每天都这样乖，阿姨就给你带好吃的糖果。”
“诺诺跟着你倒也听话。”栗姨慈爱地笑道。
她家里可是有个和诺诺不相上下的磨人精，若是连诺诺都搞不定，她真是白活了！姚兮一笑，回身收拾着桌上的杂物，心想着回家给七七做晚餐，没注意到朝她走来的人。
顾辰生刚到家就看到姚兮在客厅的厨房，走近时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栗姨，点头示意。
“少爷回家了。”栗姨让身给顾辰生，正要接着说话，却被顾辰生抬手制止，看着他走向姚兮，便领着诺诺离开，让两人独处。
姚兮忙着收拾，没有在意身后的响动。
她的手碰到摆在一旁的吃剩的早餐，想到今早的事，即便她与柯欣琴再不合，也无法看着长辈受病折磨，便出声提醒道：“人到中年，身体差些的，夫人为顾家忙前忙后，平日里休息得不好，所以今早才会不舒服。”
“我上次看到过一些有利于腰骨的膳食，粟姨，到时候你和厨师说，让他给夫人做吧。”姚兮说着，手在桌上寻着笔，胡乱摸半天，什么也摸到。
顾辰生见状，伸手将远处的笔递给她。
接过笔的姚兮注意到这只修长洁白的手，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正巧对上顾辰生带着一丝焕彩柔光的眼，嘴边的话被咽了下去。
“笔。”顾辰生将笔放到她的手中。
姚兮悄悄看一眼他的身后，看到已经没了诺诺的身影，这才低声道谢，继续拿笔抄写。
“你好像很在乎诺诺。”顾辰生注意到她的神色。
“只是被吓到了，没回过神。”姚兮说的是实话。她既然答应诺诺不和他抢爸爸，就会说到做到。更何况她在顾家的时间仅剩一个月，她不想在这个月里节外生枝，更令她不舍。
她快速把内容写下，交到顾辰生的手中，叮嘱他悉心照料柯欣琴后，手一提包，欲要离开。
“难不成我像洪水猛兽，会吃你一样？”
姚兮听闻干笑两声，停下脚步道：“顾先生说笑了，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家里有点事情，就不在顾家多逗留了。顾先生应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吧？”
姚兮似乎看到一刹那间顾辰生眼中异样的神采。
便是这一抹云似的荡然消散的华光让姚兮一颗心浮躁起来。
她猛地低头，心跳极快。
“若我没记错，凌小姐现在有家不能回。”
“我确有急事。”姚兮脑子里乱成一团，哪里顾得上他话里的深意，不等他回答，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始终没有去看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离开的人。
阿弥陀佛，莫贪莫贪。
姚兮逃也似的离开顾家。
她现在是凌雨，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她不能自乱了阵脚！
顾辰生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身子巍然不动，望着姚兮匆忙离开，直到再不见那抹身影，这才回身看向栗姨，将姚兮留下的纸交给她。
“妈的身子不好，就请医生来看。”
“夫人总说不碍事，不让我们请医生。”栗姨愁苦着脸道，“夫人这样倔的性子，只听少爷的话，少爷要多陪陪夫人才是。”
顾辰生点头，面上却无半分表情。
餐桌前，柯欣琴抱着诺诺在腿上喂饭，绞尽心思地逗诺诺，自己却未动碗筷。
“妈，把诺诺给我，您先吃饭。”顾辰生一放筷。
“诺诺很快就吃完了，你这大男人的笨手笨脚，喂不下诺诺吃饭的。”柯欣琴头也未抬地道。
她擦拭着诺诺嘴角的米饭，搂着他起身，却听诺诺瘪着嘴说要下地，她应着好，弯腰要将诺诺放下，忽然听到脊背骨的嘎啦声，一股酸疼席卷她的全身，朝四肢漫散开。
她弓起背以一种异常的形状凸起，手中的动作一僵，整个人透着一份诡异。
“妈，你怎么了？”顾辰生迅速起身，扶住她。
“没事，就是老病犯了。”柯欣琴轻揉着背，试图缓解疼痛，但越发严重的疼令她走不动路。
顾辰生半扶半背着柯欣琴进了卧室，许久不见栗姨，起身要出门，只听身后闷地一震，柯欣琴隐抑在嘴角微弱声音颤动他的心，大吼道：“妈！”
“我还没死，你这样吼，小心吓着诺诺。”
柯欣琴半闭着眼，看到门口处面目惊恐的诺诺，伸手招呼他过来，顾辰生命令道：“带他回去。”
诺诺虽年幼，但孩子对外界的事物很是敏感，他知柯欣琴的旧疾复发和他有干系，突然起来的变故令他不知所措，眼中有泪花。
他紧拽着栗姨的手不肯走。
“诺诺乖，先跟栗姨回屋休息，奶奶没事的。”
栗姨领着诺诺回了房，柯欣琴却气顾辰生这般对他。
“他还是个孩子，经不起你这么吓的！”
“妈，你别管这么多，先休息。”顾辰生不顾柯欣琴的阻挠，为她粗笨地按了按。
“妈，一会让厨师给你端点养生汤来。”
“厨师什么时候也开始养生了？”
顾辰生如实回答：“凌雨告诉厨师的。”
“她倒是有心了。”柯欣琴了然地点头道，人每到生病便会放下戒备。
两人一坐一躺，一老一少，出奇地温馨。
栗姨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欣慰一笑，推门而入道：“已经将诺诺安置下来了。”
“幸苦栗姨。”顾辰生见她来，正要起身让位。
“少爷很少这样陪着夫人，今天有空就多夫人谈谈心吧。”栗姨绕过顾辰生的位置，取了推敲给柯欣琴舒缓腿上筋骨，“夫人的病越发厉害了，诺诺小少爷又总缠着夫人让陪捉迷藏，今天夫人腰不舒服，大概是经不起小少爷的折腾。”
栗姨的眼中写满担忧，然而下一秒被柯欣琴的声音给吓住。
“胡说！这怎么和诺诺扯上关系了？”
栗姨见柯欣琴不满，脸气得绛红，连忙抚顺着她的背，接着说道：“夫人你别生气，就算是您的病和小少爷没关系，但小少爷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上学了。”
诺诺如今四岁，同龄的孩子早就该读书了。
柯欣琴一听倒是沉思起来，看一眼没有表示的顾辰生，微微坐直身子道：“粟姨这点还是没说错，诺诺总不能在家里过一辈子。辰生，你觉得如何？”
“这件事就交给栗姨，妈要好生休养。”
“行了，你妈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还用得着你操心。”柯欣琴嫌弃似地摆摆手道。
栗姨看两人关系渐好，笑着离开了房间。
“一晃这么久过去，诺诺该上幼儿园了。”
柯欣琴追忆着顾辰生儿时的场景，叹道：“还记得当初你上幼儿园，在幼儿园门口抱着你妈我又哭又闹，不知道诺诺这样像你，是不是也会这样。”
顾辰生不记得儿时的事，只能听她慢慢讲。
“我现在好了不少，你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就别在我这耽搁了。”柯欣琴讲得困乏，赶着顾辰生离开，又像是担心地道：“也不晓得栗姨给诺诺选的幼儿园怎样，你叫她来我屋里，先给我过目。”
“妈，栗姨做事你还不放心？”顾辰生不赞成道。
柯欣琴一横眉，已没有了方才病疼时的羸弱模样，喝道：“我身子骨好得很！”
顾辰生拗不过柯欣琴，只得下楼把栗姨给找来，栗姨把她刚筛选出的几所有名的贵族幼儿园的资料呈给柯欣琴，一所所地介绍，却见柯欣琴眉头紧锁。
粟姨疑惑地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这些都是A城里最好的贵族学校。”
“就是因为是贵族学校才不行，里面出来的哪有几个是上得了台面的？”
栗姨一下便明白了柯欣琴话里所指。贵族幼儿园固然是好的，但是从中教出来的孩子不免会有一点少爷小姐脾气，这是柯欣琴最不喜欢的。
栗姨明了道：“那夫人是想……”
柯欣琴沉思半响。对于诺诺这样的孩子，不去贵族学校也是个麻烦事，既不能选个差劲的，也不能选个净是有钱人家孩子的。
“你去把普通幼儿园的资料按生源条件的好坏名次整理给我看。”柯欣琴示意栗姨坐近些。
栗姨按照柯欣琴的吩咐把圈画的幼儿园名单整理出来，两人在各色幼儿园中寻找着，但各有各的优点，一时倒叫两人无法决断。
“我看这个幼儿园好像还不错。”
柯欣琴眼尖地一眼看到摆在床边被她们遗漏的一张纸，她拿起来仔细阅读里面的资料，低声喃喃道：“大风车幼儿园。这个幼儿园看着倒像个样子，把详细资料调出来。”
她一面翻看着资料，一面点这头，“就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