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雪依旧躺在救生气垫上,胸脯上下起伏着,还没有从刚才的死亡边缘回过神。
她睁着眼看着天,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没死,为什么不让她去死?她这种人就应该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现在什么也不剩,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活着对她而言不过是在苟且偷生。
姚兮在顾辰生的搀扶下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模样,低问道:“你不舒服吗?”
诺诺哭着扑到她身上,嘴里咿咿呀呀地道:“妈咪答应不把送到警察局了。”
言雪的目光扫过围着她的一张张脸,最后锁定在姚兮的脸上,讥讽道:“为什么不把我送到警察局,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诺诺不想你死。”姚兮心里虽有不甘,但她更不愿意伤害诺诺。她决定用宽恕包容言雪曾经犯下的错误,只要她愿意重新生活,她会给她这个机会,“我会把你送出国。”
言雪发愣着,回想着她说的话,眼角的泪越聚越多,顿时如崩坝般痛哭起来。
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错事,她还要原谅她?她从前做的每一步都带着必死的心态,从来不奢望得到原谅,但如今听到姚兮的话,她才发现她的执念让她疯狂如魔。
她如果不如此执着于顾辰生,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妈也不会为她而死?
她以前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把事情推到现在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她悔啊!
“我知道我错了!”她哭得梨花带雨,惹得姚兮心生不忍,她跪在地上,忏悔道,“我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害你,还差点让诺诺葬身火海,我不求你原谅我。”
姚兮看她终于萌发良善,心里很是安慰,摇头道:“只要你愿意悔改就值得被原谅。”
她伸手抓住言雪冰冷的手,使劲地不让她挣扎开,直到她放弃,和她对视一笑。
言雪被顾辰生送往国外,她三日后动身时,姚兮特意带着诺诺去给她送机。
“不留下来参加我的婚礼再走吗?”姚兮看诺诺赖在她的身上,挽留她道。
“你是想让我看着你们结婚吗?”言雪的眼睛红肿,显然昨晚哭了一宿,她抚摸着诺诺的脑袋,摇头笑道,“如果你不照顾好他们爷俩,我一定会回来把他们抢走。”
姚兮惊异一声,底气十足地道:“你好生在国外待着,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登机的提示声响起,言雪整顿好心情,起身把诺诺还给姚兮,最后深深看一眼诺诺。
“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姚兮叮嘱她道。她从顾辰生的口中得知言雪怀有身孕时,想到她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心里一直不好受。
言雪惊讶地看着她,眼里染笑,轻点一下头,转身拖着行李箱往登记处走。
姚兮和诺诺看着她乘坐的飞机飞入天空,直至没入云霄。她以前一定想不到,她会有一天原谅言雪,和她握手言谈,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处处给人以惊喜。
她垂眸看着依然望着天空的诺诺,他的眉眼越发神似顾辰生,连神情也是淡淡的。
“我们该回去了。”她笑着对他道,见他点头,拉着他离开飞机场。
回到顾家,柯欣琴正在陪七七做手工,看到他们回来,和蔼可亲地招呼他们过来。
姚兮受宠若惊地朝她走去。自从顾辰生把言雪对她的种种恶行告诉柯欣琴,她对她的态度就像变了个人,不再刻薄她,反而对她疼爱有加,让她至今都还不习惯。
“兮兮,你看妈给你准备的这套首饰,这是顾家的传家之宝,是准备给儿媳妇的。”
柯欣琴吩咐栗姨把首饰取来,打开盒子,展露出里面摆着的四件成色极好的帝王绿首饰,她取下玉镯给姚兮戴上,满意道:“等你和辰生大婚就戴上这套首饰。”
一提到结婚,姚兮的脸刷地红起来。顾辰生这三天一直早出晚归,是在准备结婚的事。
婚礼在夏威夷进行,有很多需要打理的地方,顾辰生不让她帮忙,全程他来管理。
“七七也要参加妈咪和爸爸的婚礼!”
七七越长大越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如小女生般羡慕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听到姚兮要和顾辰生结婚,为此和他们嚷闹了许久。
“你和诺诺都是我们的花童。”顾辰生从门外走进来,笑着回应七七道。
半个月后,夏威夷。
姚兮坐在化妆间,紧张地握住宋莹莹的手,她看着窗外阳光明媚,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宋莹莹把她的头扭回镜子前,无奈道:“都是经历过订婚宴的人,怎么还怕婚宴?”
“这不一样。”姚兮盯着镜子里容貌姣好的自己,能看到眼眸里隐隐的期待。
结婚和订婚不一样。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她要和顾辰生过一辈子,与他共度难关,维持他们的关系,照顾他们的孩子,这些都不是能容易做到的。
“你就是想得太多。”宋莹莹听着门外的喧哗声,催促她道,“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半刻钟后,姚兮在宋莹莹的扶持下走出化妆间。
一辆豪华的婚车在最前头,后面的八辆轿车分成两排,从街头排到街尾,路上铺洒着数不尽的鲜花,一路直前。道路两旁的树上系着红绸带,连绵不绝,点缀着天地间最美的景色。
姚兮看着周围逐渐呈现出婚宴的装扮,心里越发紧张。
她感觉到车停下,推开车门,抬眸入眼的是顾辰生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
顾辰生手扶着她下车,姚兮腰身一转,裙摆飞舞起来,卷起一地的花瓣,众人倒吸一口气。
姚兮的一头黑发随意散落在身后,肤白如雪,一双如星子的眼暗含秋波,一点红唇欲与花瓣比娇。她半露香肩,露出一侧性感的锁骨,弧形优美的抹胸婚纱更显得她的纤腰盈盈似不经一握。她往前走着,裙未攒出云朵般的波痕,在艳阳中仿若自天而降的仙女。
他们一起携手走过众人对他们祝福的目光,来到誓言台前。
身后的七七和诺诺一身盛装打扮,手提花篮,更显得他们粉妆玉琢。
教父给他们做完仪式,等待着双方互相交换戒指。
“兮兮,你这辈子是我的人,下辈子也只能是我的人。”顾辰生抬起姚兮的无名指,将戒指戴进去。
“我一定会听话的。”姚兮捂嘴一笑,听着他这异于常人的告白,既感动又好笑。
她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个即将要一起度过一辈子的男人。
他眨着眼时,长翘的睫毛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颊,瘙痒得她低声笑起来。
宾客席上传来一阵轰动,众人怂恿着两人接吻,姚兮本想看顾辰生的态度,突然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贴在顾辰生的身上,顾辰生低头一吻,把她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这个吻缠缠绵绵,吻得姚兮大脑缺氧,顾辰生才恋恋不舍地把她放开。
“莹莹,快站到我身后!”姚兮对一旁起哄的宋莹莹道,“我要抛花球了。”
她说着,把手中的花球往身后一抛,花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被宋莹莹抢到。
姚兮对她竖起大拇指。现在除了宋莹莹一直让她放心不下,她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
顾辰生把她的手搭在臂弯里,笑着对她道:“我们去给妈敬酒。”
“这是给你们的红包。”柯欣琴把手中的两封红包递给他们,拍拍姚兮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辰生这个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妈相信你一定能照顾好他的。”
“谨遵妈的教导。”姚兮乖顺地道,和顾辰生相视一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七七和诺诺坐在另一桌上休息,七七看中诺诺手里的蛋糕,硬是要抢过来。
诺诺仔细观察着他手中的蛋糕和她的,疑惑地道:“这两个蛋糕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你在这上面撒了糖果。”七七纠缠着他道,“七七就是想吃你的那个蛋糕!”
“给你啦。”诺诺最看不得她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的表情,把手里的蛋糕推给她。
七七吃得津津有味,诺诺只能撑着下巴看着她吃,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脸颊:“你再吃就会成为一个小胖妞的,我才不要有个妹妹是小胖妞。”
“你坏!你就知道欺负我!”七七不服气地撅起嘴,和她打闹起来。
“你们两个可不能在这里打闹。”姚兮一来就看到打得不亦乐乎的两人,把他们从地上扶起。
诺诺显然一直在忍让七七,浑身沾满野草,头发乱糟糟的。
他看到她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躲到她的身后,小心地探出头去看七七。
“妈咪赶紧给诺诺生个弟弟。”诺诺对她苦诉道,“妹妹总是欺负我,我要有弟弟保护我!”
“如果妈咪生的是个妹妹呢?”姚兮看他们像两个活宝一样,嘴边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诺诺咬着手指头,寻思着道:“那诺诺一定会保护好两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