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临时有很紧要的事情，去了美国，是公司上市的事情……”
季延站在那里，面对女人明艳的笑脸，却觉得背后有冷汗快要低落下来。
他还要解释，却被沈汐打断了。
“哦，去了美国哪里？”
“加州。”
沈汐忽然轻笑了一声，说不上来的意味，像是嘲讽又像是根本没有，“我还以为，他去了纽约？”
傅靖安手底下的确有公司在整合，准备赴美上市不假，但是之前几次他因为这件事去美国，都是去的纽约。
可是最有趣就在，他没去纽约，而是去了加州。
林伶就在加州。
所以，去加州干什么呢？
难不成，加州还有另一个纳斯达克，可以让他敲钟上市吗？
季延这一次，真的有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但就连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沈汐的表情太平静，还是因为，他捕捉到了沈汐眼底的讽刺？
季延忍着没有去擦滑落的冷汗，这时拿起了桌上准备好的礼盒，“这是傅先生给你准备的生日礼……”
沈汐还是没给季延机会，讲完这一句完整的话。
她纤细漂亮的手已经抬起，反而是递过去了一张纸巾。
“你流汗了，擦擦吧。”
女人的语调很淡，唇角还有扬起的弧度。
如果不去辨认她眼里的温度，甚至会让人产生错觉——沈汐心情很不错。
但是季延知道，沈汐这一次，恐怕是真的生了傅靖安的气。
他本该为傅靖安辩解的。
而且事实上，这次的确是公司高管犯了致命错误，才会临时搞出那么大的事情，让傅靖安不得不连夜飞去美国。
但是，这个时间点，的确是糟糕得要命。
偏偏，是在沈汐主动服了软的时候。
偏偏，是在沈汐生日这晚。
偏偏，是在沈汐兴冲冲推掉其他安排，赶过来的时候……
换做谁，会不失望难受呢？
季延接过沈汐递来的纸巾，还不忘尽可能避开跟沈汐的肢体接触，然后也没遮掩，就这么当着沈汐的面，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将纸巾收进口袋，季延再度将礼盒拿起来，递给了对面面容精致却淡漠的女人。
“这是傅先生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他亲手画的设计稿，也是你最喜欢的设计师品牌，沈小姐打开看看吧。”
沈汐和傅靖安是隐婚，所以为了不节外生枝，季延一向都是称呼她沈小姐。
只有偶尔或是特殊的场合，才会称呼她为太太。
沈汐看着季延再度递过来的礼盒。
一瞬间，兴致缺缺。
这算什么呢？
她求和失败？
她第二次，鼓起勇气，想要问傅靖安，要不要公开结婚，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沈汐最终没有打开那个盒子，也没有扔掉。
她兴致缺缺地把盒子接过去，然后顺手放下。
“知道了。”
她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示意侍者点菜。
还在等待的间隙，抬眼看了看季延，“吃晚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
季延那种想要流冷汗的感觉又来了，淡淡一笑，“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沈小姐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的话，不如我……”
“也不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啊，只是今天把所有人的约都推掉了，这种时候，也不好叫朋友，你说呢？”
季延不期然对上沈汐的视线。
心情，忽然很复杂。
他没有女孩子那么复杂细腻的心思，但是也明白，沈汐现在是什么立场——
是啊。
为了今晚和傅靖安的约，沈汐推掉了所有想要给她庆生的朋友。
如果现在再回头去找别人来陪，岂不是……
“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好了。”
沈汐说话间，红唇轻轻一抿，并不去为难季延，也没再去看他。
这个晚上，最终是坐立难安的季延，陪着沈汐吃完了这顿生日宴。
没有蜡烛、没有庆生歌，也没有许愿。
很昂贵却也很无趣的一顿饭。
*
前两次，沈汐想要公开结婚，却都失败的记忆，她记得还算清楚。
唯独最后那一次，有些模糊。
这次，她花了更多的时间，终于回忆起来，第三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是好不容易忙了整整两个月之后，终于能闲下来，休个假期。
沈汐换下戏服，卸了妆，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贺尧在通话。
男人的声音，比平时似乎更柔和。
“回去陪你看看。”
沈汐没听见什么，也无意窥探别人的通话，只是无意间听到这么一句。
正要走过去的时候，贺尧结束了通话。
两个人的视线，恰好就这么对上。
沈汐有些怔愣。
因为贺尧的眼神，很温柔。
像是卸去了平日的沉稳，一瞬间在那层伪装之下的情绪，流露了出来。
沈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脱口而出，“刚才是女朋友？”
她这么问其实没什么意思。
只是很少能看见贺尧这样的眼神，突然好奇，于是脱口而出就问出来，甚至没怎么经过思考。
然而后来，沈汐才明白过来。
贺尧当时的眼神，不是因为通话，而是因为她。
那通电话对面的人，是贺尧的小堂妹。
贺尧作为兄长，语气是温和的；可贺尧看她的眼神，是温柔的。
假如沈汐去仔细辨认，就能发现区别，可她没有。
于是那天，这个误会，就这么被带过去了。
沈汐恰好结束影片杀青的那场对手戏，是一场难得大团圆却不俗套的感情戏。
或许是连着受了对手戏，和得知贺尧“有女朋友”一事的感染。
那晚，沈汐主动回了她跟傅靖安婚后住的别墅。
傅靖安也难得回来的很早。
沈汐那晚心情不错，用有些撒娇的语气，让傅靖安下厨，男人也直接去了。
那顿饭吃到后来，两个人都喝了点红酒，气氛刚刚好。
沈汐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红唇开合。
“傅靖安，我们要不然，公开关系吧？”
同一时间，男人的手机响了，铃声刚刚好盖过她的声音。
沈汐扭头看过去，在看见号码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
那是林伶的号码。
出过两年，林伶仍然没有换掉这个号码。
傅靖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而只是一眼，就收回视线，手抬起沈汐精致的下巴，问她，“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