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沈汐收到了林伶的订婚宴请柬。
精心设计的裸粉色请柬,有繁复精致的印花和烫金,背面还有看起来很隆重的火漆封缄。
这份请柬,是林伶就近去给白秀仪送了两份,其中一份,自然是给白秀仪了,另外一份,则是给沈汐和傅靖安的。
沈汐拿到的时候,还有一丝恍惚。
半个月前,林伶明明还在百般试探,对傅靖安的心意,就差没有明晃晃写在脸上。
可现在,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林伶就要订婚了?
这种疑惑,在沈汐看见请柬上,熟悉的名字时,豁然明了——
烫金字体,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名字。
林伶&霍靳西。
霍靳西。
沈汐默念这个名字,忽然就想起之前在美国拍《代号X》时,就见过这个男人。
霍靳西当初,是以影片华裔投资人的身份,跟她见过面。
沈汐拧了拧眉,想起当时,霍靳西似乎就有未婚妻了。
她记得,叫Carol?
是林伶,还是并非同一个人?
脑海中很多零星的片段,好像一瞬间都被串联起来。
比如第一次见面吃饭时,霍靳西就对她反常地了解、再比如她和贺尧在酒店,被人拍下照片。
现在再想想,那些都不是偶然。
沈汐微微皱眉,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如果林伶之前就已经是霍靳西的未婚妻,那么这段时间,还真是,蹊跷得很……
*
林伶和霍靳西的订婚宴,定在了下周三。
算起来,时间是很仓促的,可是酒店已经早早定好,空运过来的玫瑰花,也显然不是临时能做到的。
林伶想,霍靳西应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而且无论是玫瑰花,还是别的准备,应该都不是为了订婚宴,而是婚礼。
她跟霍靳西在国内的婚礼,自然没有法律效力,重点只在于,她的态度,是能够接受这场婚礼,并且从今以后,安安生生做他的霍太太。
可是林伶还存了私心。
对傅靖安,她始终意难平,所以,她做不到就这么嫁给霍靳西。
此时的林伶,因为对一个男人太偏执,所以根本意识不到,霍靳西对她的耐性,已经快要用完。
可霍靳西即便看出她另有打算,所以坚持这次只举行订婚宴而不是婚宴,他也点头同意了。
霍靳西这样的男人,有手段有头脑,即便偏执起来,也仍然不乏绅士风度。
在订婚宴之前,林伶和霍靳西,跟傅靖安、沈汐见过一次面。
四个人一起吃的那顿饭,气氛微妙得厉害。
转眼之间,就到了林伶的订婚宴。
宴会厅空间不算很大,因为这次临时的订婚宴,邀请的宾客并不多,除了林伶在岚市的朋友和关系尚可的同事之外,霍靳西这方,并无亲友到场。
如果林伶注意到这个细节,大概就能隐隐明白什么。
可她现在一心钻入牛角尖,根本无暇顾及霍靳西如何。
订婚宴是晚上七点开始,六点钟时,宾客已经陆续到场。
林伶今天穿了一件裸粉色的高定连衣裙,她身材不算很突出的那种,但仍然纤瘦有致,裙子腰身收得很紧,恰好凸显她纤细的腰肢,扬长避短。
等到六点半时,她终于看见傅靖安和沈汐出现,眼睛亮了亮。
宾客陆续入座之后,林伶拦下要去送酒水的侍者,趁对方没有注意,在其中一杯东西里,加了料。
然后,她远远看着侍者将那杯加了料的水,放在了傅靖安的面前。
订婚宴,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时间,刚刚好。
林伶耐着性子,等到六点四十五的时候,已经看到傅靖安两次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恰好这时候,沈汐也不在座位上,似乎是去了洗手间。
林伶示意侍者上去,把傅靖安引到休息室。
五分钟之后。
林伶也到了休息室门口。
推门的时候,手轻轻颤着。
其实她刚刚在杯子里加的,只是会让傅靖安头晕昏眩,并没有其他的作用,林伶即便想要破釜沉舟,也始终拉不下脸,用那么下作的手段。
还剩十分钟,就是订婚宴开始的时间。
到时候,别人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到处找她。
等最后发现,她跟傅靖安……在一起的时候,这场订婚宴,就不用再进行下去。
而她跟傅靖安之间,也就不会那么轻易,能撇清了。
同是女人,林伶自然也了解沈汐的性子。
即便曾经跟傅靖安那些恩爱画面,是她刻意做出来,给沈汐看的,可是到底,还是在沈汐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此时此刻,林伶要做的,就是将那根本来就存在的刺,扎得更深一点。
用力握住门把手,林伶抑制住轻颤的动作,最后,推开了眼前那扇门。
她刚进门,果然看见男人宽阔的背影。
他似乎很不舒服,正背对着林伶,抬手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林伶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分量,似乎下得重了。
早知道,就减少分量好了。
看着男人的背影,林伶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走上前去。
她冒着可能身败名裂的风险,还是要赌这一把,其实自己也知道,可能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可在这段感情里,她早已经过了及时止损的点。
无论怎么样,始终都不甘心。
于是到最后,心底生出近乎扭曲的偏执。
深吸了一口气,林伶正要走上前,却忽然有人来敲休息室的门,她楞了一下,从缝隙中看见是酒店的侍者。
“里面那位先生,刚才好像不大舒服,有什么需要吗?”
林伶看了看侍者,余光又扫过男人的背影,淡淡一笑,“不用了,谢谢。”
侍者再三确认过后,就这样离开了。
林伶这时注意到时间,已经是七点整了。
她好像,浪费了一点时间。
这个念头晃过,她立刻带上了门。
然后,再次做了个深呼吸,理了理身上的礼服裙,缓缓走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靠在沙发上,原本按压太阳穴的手臂垂下,从林伶这个角度看,似乎……是昏睡过去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时,林伶忽然停下脚步,心口颤了一下,然后俯身靠近男人,想要去解他的扣子。
林伶一直以来,受过的教育,令她不可能真的做出,把自己送到傅靖安床。上这种举动,但是做做戏,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