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玫眼看着沈绍言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这一次，没再由着邹榕的性子来，而是半强制性地将邹榕拉下了车。
邹榕眼神冷了冷，隐隐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再纠缠，盈盈一笑，跟沈绍言说了“再见”。
两个人相继下车之后，车子再度发动。
仍然是倒春寒的天气，沈绍言却将车窗降下了。
车后座的男人，眉心微蹙，等到车内那股浓郁的香水味散得差不多之后，才不紧不慢升上车窗。
窗户合上的瞬间，沈绍言忽然回想起今天在片场，和池谙谙对手戏的情形。
是没有NG的那次。
她大约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放松面部表情，任由他靠近、替她摘掉发间的树叶。
那一刻，沈绍言闻到池谙谙身上，一股清甜的、带着夏日气息的柑橘香气。
男人勾了勾唇，俊美沉郁的脸庞，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
姜玫和邹榕下了沈绍言的车，之后，姜玫在附近取了车。
邹榕走到后座，自然地拉开车门进去。
这个举动，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姜玫当成了司机。
姜玫脸色隐隐的难看，倒是很快恢复如常。
这一整天，从片场无数次的NG，倒后来在沈绍言面前搔首弄姿，姜玫已经被邹榕搞得心力交瘁。
不过，她也早习惯了邹榕这副德行。
而且她当初看中的，就是邹榕美丽却没什么脑子。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邹榕在这个圈子里也摸爬滚打了一阵，自以为有些小聪明，又养成了臭脾气。
现在的她，对于姜玫而言，倒是有些不好控制了。
“砰”的一声，邹榕重重带上车门。
这个动作，像是在发泄刚才被姜玫拉下车的不满。
姜玫知道邹榕情绪不佳，却也不去安抚她，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谁都没说话。
过了第一个红灯之后，邹榕先沉不住气了。
“你不是说，去查池谙谙背后有没有金主，这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邹榕抱着胳膊，一边拿着镜子补妆，一边问道。
姜玫透过车内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查是查了，没什么风声。”
“池谙谙出道两年多，一直没听说过有金主，而且资源就那么回事儿，之前都在给人演配角，也没什么热度。”
姜玫语调淡淡的，冷静分析着，“不过她好就好在，起点不错，科班出身又挺爱惜羽毛，虽然没当过女一号，但是演的几部片子，口碑都挺好，毕骏这次用她，估计也是看中她确实有演技，各方面条件也不错……”
“至于她最近翻身，我打听不出来有什么料，估计没有金主，是时机巧了，她公司青黄不接的时候，杨一帆想推她上位。”
姜玫说这番话的功夫，一直盯着前方看路，没有注意到邹榕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她原本就一半的心思在开车上，顺口多说了几句池谙谙出道一来的情况，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
刚刚这番话，落在邹榕的耳朵里，更像是，讽刺。
尤其，在她今天一场戏NG了二十多次，把毕骏气得脸都黑了之后，邹榕越发觉得，姜玫看似无心的这番话，就像是狠狠甩在自己脸上的一巴掌——
因为姜玫的意思就好像是，“池谙谙忽然翻身、资源好了，不是像她这样靠金主上位，而是单纯地凭演技和实力。”
以前虽然也有资源的争抢和竞争，但这是邹榕第一次跟池谙谙有合作。
也是第一次，两个人之间的演戏，有如此鲜明的对比。
再加上电影开拍之前，不少网友就在刷“池谙谙VS邹榕，演技公开处刑”的对比，邹榕原本心里就积着一肚子的气。
如今，姜玫这番话，好像引爆火药桶的最后一点星火。
“池谙谙真没有金主？”
邹榕忽然将气垫粉底往包里一丢。
不过她动作有些急躁，没有丢进去，手里的气垫粉底反而砸在了真皮椅背上。
她这个举动，显然是不高兴了。
姜玫自然也感觉出来了，不过她没立刻接茬，因为她熟知邹榕的性子，笃定邹榕还有下文。
“你是真查清楚了没有呢，还是不想得罪她背后的人，所以在这儿糊弄我？！”
“你别搞错了，你是我经纪人，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怎么我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很欣赏池谙谙，你该不会是想另谋高就了吧？”
姜玫笑了笑，果不其然……
邹榕这个臭脾气，私下对着她，嘴里从来就吐不出什么好话，而且态度也是，越来越不客气。
不过，姜玫比邹榕沉得住气的多。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姜玫淡淡一笑，“我不过跟你分析两句情况，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再说了，我是你经纪人，这情况我搞不清楚么？”
姜玫不紧不慢，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里，邹榕美丽却略显狰狞的脸庞，“而且我刚才话还没说话呢，你着什么急啊。”
她惯会掐邹榕七寸，吊邹榕胃口，悠悠地继续说，“我只说了没听到什么风声，有没有现在可确定不了，一件事打听不出风声，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池谙谙真没有金主；第二种，就是她背后不但有金主，而且那人身份不小，还很低调。”
“那才更是猛料。”
姜玫说话间，突然闻到后座飘来的一股烟味。
她不禁皱了皱眉，看着车内后视镜里，邹榕那副老烟枪的熟练驾驶，提醒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在外面抽烟？”
“现在的狗仔可能耐着呢，你在车里抽烟，挖一被拍到，又是个大麻烦。”
邹榕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先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圈，“我这是在车里，又不是大街上，哪儿那么容易被拍到？”
“再说了，我好像也没红到，能让狗仔跟车偷拍的地步？”
她嘲弄地扯扯唇。
这话看似自嘲，实际上是在嘲讽姜玫手段不够，没把她彻底捧上去。
姜玫虽然习惯了她的臭脾气，不过这一次，态度却很坚决，“把烟掐了，你红没红到那地步另说，这会儿你本来就跟池谙谙在闹，别给自己惹麻烦。”
话音落下的瞬间，姜玫不冷不淡地看了邹榕一眼，眼里透着几分对猪队友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