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馨澜话音落下,沈汐微微挑眉,一瞬间,她美艳白皙的脸庞,微微冷下来。
她的母亲,在暗示她离婚。
蒲馨澜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妇人,鲜少会直截了当地开口指责,可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
沈汐和傅靖安的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因为沈汐执意要嫁,她才松口同意了。
眼下,是时候趁着沈汐还年轻,纠正这个错误。
“妈,我们现在……”
沈汐刚刚开口想说什么,就被蒲馨澜一个手势止住。
“你先听我说完,”蒲馨澜目光直直落在女儿脸上,“你和靖安是什么情况,我很清楚,你还年轻,遇上感情难免盲目,不过好在你当初选择了隐婚,也算是最后的理智。”
“你从小跟靖安一起长大,他又的确优秀,难免会盲目又执着,或许等你接触过其他的异性,就会知道,你对靖安的感觉,更像是执着于一件从小就得不到又放不下的东西。”
沈汐漂亮立体的五官线条,微微僵住。
“你应该还记得贺尧?说起来也很巧,贺尧母亲是我当年留学日本的校友,我最近跟她联系上,才知道原来贺尧是她儿子。”
听到这里,沈汐白皙的脸庞,彻底冷下来。
她已经明白了,今天蒲馨澜究竟想说什么。
“妈,你是希望在我还有丈夫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交往?”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蒲馨澜仍旧是那副冷静淡然的面色,端庄板正的坐姿,是典型的贵妇人姿态。
“你是我女儿,我了解你的性子,你能接受贺尧在你身边做了两年的保镖,说明你们的相处很愉快,我只是建议你跟他相处试试,而且我跟他接触过,也觉得他做事沉稳,性子不错。”
“至于你跟靖安,这两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你看清楚,这段婚姻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除了让你伤心难过、浪费你原本的时间和精力之外,还有别的意义?”
随着蒲馨澜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包间里蓦地陷入安静。
不大不小的空间里,低气压在母女两人之间蔓延着。
好半晌之后,沈汐漂亮的红唇扯了扯,“所以,妈,在你眼里,我爸一直达不到你的预期,这段婚姻对你来说,也只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是不是对你而言,我也是个失败品?”
蒲馨澜面色一怔,然后迅速冷下来。
“妈,我下午还有安排,先走了。”
沈汐说完,起身拿了大衣和包。
木门被她拉开的瞬间,身后响起蒲馨澜的声音,“等他回来,我会跟他好好谈一谈,我也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做出理智的决定,别再这么任性。”
蒲馨澜没有提起傅靖安的名字,可母女两人都心照不宣。
她话里的“他”,就是傅靖安。
沈汐开门的动作,停顿不到一秒,接着没有任何犹豫,径直离开了餐厅。
元旦将至,大街小巷节日气氛浓厚。
沈汐取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没走多久,车忽然抛锚了。
她试了几次,始终无法发动引擎。
工作日的中午,街头巷尾的人流逐渐多起来。
沈汐是公众人物,今天独自一个人出门,如果被认出来,难免引起麻烦,正头疼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敲她的车窗。
她扭过头,隔着玻璃窗,视线和贺尧的交错。
“把前盖打开。”
车窗降下,男人的声音响起。
沉稳利落,像他的人一样。
沈汐照做,然后,就看见身形高大的男人,弯下腰,在打开的前盖那里检查着。
“需要什么工具么?”沈汐探出头,问道。
“后备箱有……”
她说着,准备下车去帮忙,话音未落,却被贺尧截住,“别下车,我来。”
男人迈着长腿,走到后备箱,轻车熟路打开,拿出工具,然后返回车头。
几分钟过去,贺尧合上前盖,将工具箱归位,然后站在车外,抬眸去看沈汐,“试试看。”
沈汐试了一下,果然没问题了。
四目相视,沈汐看着贺尧。
他今天不是常年那身黑色西装,而是换了身灰色大衣。
寸头理得极短,硬挺分明的五官完全露出来,额头饱满、眉眼深沉,是那种一眼就能吸引异性注意的目光。
这两年时间的相处,沈汐其实基本,对贺尧没有异性的概念。
因为是保镖的缘故,贺尧时常会和她有身体接触——
比如护着肩膀、拢着脑袋,偶尔的状况,也会抱她。
谈不上丝毫暧昧成分的接触,到最后,更像是练就了一种默契和熟稔。
恍惚间,她想起母亲蒲馨澜不久前在餐厅里说过的话,敲了敲车窗,“上车。”
男人没说什么,径直绕到副驾驶上了车。
“是我妈让你过来的?”
沈汐态度直接,没有丝毫的婉转迂回。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沈汐的性子,一时可以是娇娇软软的小女人,一时又可以高冷疏离得让人不敢冒犯。
两种矛盾到了极致的个性,在她身上反而没有任何违和感。
“伯母让我来一起吃午饭,我拒绝了。”
男人的嗓音很沉,出口的话语,却让沈汐微微意外。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倒是很符合贺尧的个性。
这个男人看起来沉稳好相处,实则不然。
“也就是说,我妈让你试着跟我接触交往,所以安排了这顿午饭,但是你拒绝了?”
男人看着沈汐又恢复到那副有点漫不经心的模样,没接她的话茬,只是看向前方,“好好开车。”
沈汐红唇扯了扯,果然没再去惹他,专心开车。
过了前面那个路口之后,沈汐稍稍放慢车速,“你要去哪儿?”
“随意找个路口放我下来。”
久违又熟悉的那种,独属于贺尧硬邦邦的语气又回来了。
沈汐猫一眼慵懒的眼眸眯了眯,“那多不好,你刚刚还给我修了车,怎么也要让你搭一趟顺风车表示感谢。”
她一向这样,不喜欢欠任何人人情债。
如果欠了什么,就立刻还。
贺尧听她说完,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稍稍有些沉。
片刻的沉默之后,贺尧这才不紧不慢开了口,“送我去中科大厦。”
这条路,可以顺路让沈汐回家。
她不确定,贺尧是否是随口说了个地址,却也没有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