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默小染一个人躺在床上,眼泪湿了枕巾,她不敢想象肖梦寒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象当初他要得到她一样。
这样的肖梦寒让默小染抵触,因为他过于强势和绝决的手段。
冷沙推开卧室的门走进来,他的脖子上还挂着那个海螺链子。
他走到他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并不急着躺上去,而是看着双眼紧闭的默小染,他知道她没睡,她的呼吸并不规律,她的情绪还在波动着。
海螺声在卧室里轻声的响起。
声声如歌如述,带着悠长的旋律,就想春风融化了冰封的大地。
默小染的眼睫毛轻轻颤抖了下,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那眼泪落在她黑色的长发里,消失不见。
冷沙的视线是看着那滴眼泪如何的沁出,如何的消失。
海螺声越发的悠长,仿佛从远古而来的梵音,带着几分苍凉,默小染熟睡了,她的脸上还有抹不开的悲伤。
一个身影推开门走进来,站在默小染的床边,双眸里透着几分沉痛。
冷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海螺,话语淡然仿佛在对着肖梦寒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认为是你让苗思卿做的,如果我是她听了那女人的话,也会这么认为,如果是我,我会让那女人永远的开不了口。”
“我需要她的信任,而不是我去解释。”肖梦寒的手落在默小染额前的发丝上,轻柔的将发丝撩到她的脑后。
默小染悲伤的小脸就完全的入了他的视线,曾经肖梦寒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进驻了她的心里。
就在刚刚他才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一块地方,是他触碰不到的,那是恋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最重要的圣女地。
冷沙侧头看了眼默小染,低声说着:“感情,好麻烦。”冷沙并不觉得,默小染该为那个女人的几滴眼泪难受。
同样是妈妈,为什么默小染可以面对那么凶恶的东西,还保护的住自己的孩子。
而那个女人面对的,不过是苗思卿的一脚,就悲天跄地的以为所有的人都在伤害她?
冷沙是淡然的,他只关系默小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他能做的就是旁观。
肖梦寒的视线落在默小染脖颈链子上的珍珠上,他知道,那是厄尔多腾在海岛上借助着珍珠和海螺之间的联系,在保护着默小染。
肖梦寒抿了下唇,饶是被挖走了珍珠的海螺,还会千里感应着自己孕育出的珍珠。
虎毒尚且不食子,一个女人要如何的歹毒,才能够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用来作为算计的筹码?
这样的女人或许从来就不缺少,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虽然历史无从考证,肖梦寒却在现实里看见了。
第二天清晨,在肖梦寒和冷沙还没有醒来前,默小染犹豫的站在竹林边,她想去见王以玲,但是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带给肚子里孩子危险。
在这里她是安全的,默小染可以肯定,不去见,她心里又不踏实。
对宣鹏和王以玲,默小染是怨过的,但是过去了,她并不想让这些恩怨伴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一个身影从远处慢慢的走过来,那身影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几乎是挪过来的。
近了就会看出来,那身影是拄着拐棍,及膝的裙子下只有一条腿。
“王以玲?”默小染站在竹林里看着走近的身影,她心头一颤,身体摇晃了下。
被王以玲突然出现震撼住的默小染,忘记了去深思为什么王以玲会出现在这里?
“小染,小染,我的孩子,没了。”王以玲哭着,站在竹林外,她看着竹林里的默小染。
王以玲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一字一字的哭诉着:“小染,你说是不是老天报应,我失去了一条腿,又没有了孩子,我都不知道还要如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晚上我都会做梦,梦见那个孩子,他在哭喊着他的世界很黑很冷,质问着我为什么不要他了?”
“我知道我抢走了宣鹏,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小染,你恨我吗?我不知道我接下去还会失去什么?是眼睛还是胳膊?我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不该和自己好友的男人在一起吗?小染,你知道的那天早上宣鹏在药店看见你去买避孕药,他接受不了,他很痛苦,他不想你是那样的女孩子,后来你和肖梦寒在一起,他夜夜买醉,喝醉了,就把我当成了你,我有反抗过,有阻止过,可是你看着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有办法。”
一声一声的哭泣,带着颤抖,王以玲对着竹林的默小染,毫不避讳的撕开她内心的伤疤,血粼粼的刺激着默小染的神经和那颗脆弱善良的心。
默小染是善良的,王以玲一直都知道,而且深深明白如何才能够打动默小染,这些还不够!
一步,一步,拄着拐棍,王以玲艰难的走向默小染。
她的话依然没有停下,她说着以前她们在一起,是如何的应对那刁难主任,默小染总是帮自己分担工作,一个盒饭,她们分着吃,通宵加班累了的时候,她们就用公司的开水壶煮面条吃,结果第二天公司人喝的水都带着股方便面的味道。
默小染神思恍惚着,那个时候她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是可以换着衣服穿的好姐妹。
看着王以玲此时悲惨的样子,默小染心头也是酸酸的难受,无论过去自己和宣鹏怎么样的相爱,现在宣鹏和她都是两条平行线。
宣鹏对于自己就是兄长和家人,默小染不能将宣鹏归结为陌生人,那些年在她的生命里占据的分量太重了。
“小染,我,啊。”
王以玲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踉跄,她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里的拐杖也因为这一摔,飞落进了竹林里落在了默小染的前面。
“拐杖,我的拐杖。”王以玲爬着,一路向着竹林而去。
蹒跚的身体,狼狈的身影,她没有拐杖根本站不起来。
王以玲试了几次想站起来后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用一种求救的眼神看着默小染。
被地上碎石砸破的手指滴着殷红的血珠,那情景,已经不能够用悲惨来形容。
默小染动容了,就算是一个陌生的残疾人倒在地上,她都应该过去扶一把。
默小染是扶不动王以玲的,她将拐杖拿起来,一步一步走过去。
走了几步,一阵刺疼突然从肚子处传来,默小染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她站在那里,大口的呼吸着,她有感觉孩子要出生了。
“小染,小染,啊,我的腿,好疼。”王以玲一声痛苦的低喊,身体在那里抽搐了起来。
默小染咬牙,等肚子没那么的疼,她又一步一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