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无月,都在那一眼心动了,可是无月先伸出了手,带她走。
他以为他躲过了一劫,却不知已经错过了一生。
……
这一夜,她疲乏地熟睡下去,起来的时候,奴儿说,已经午时了。
她慵懒地伸了个腰:“好久没有睡那么舒服了。”她掀开被褥,慢慢下床,还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看来天神大人不理我,也挺好的,不用日日把我喊起来,夜夜又不让我睡了。”
“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啊,让天神大人听见了,又该不高兴了。”奴儿端来洗脸盆。
“他听到了才好呢。”她欣喜地起身洗漱,“免得又不让我睡。”
奴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也没说什么,便扶着她到铜镜前坐下,给她梳妆。
“主子,您是真的不打算哄哄天神大人了吗?”奴儿将簪子挽入发鬓,忽然开口问道。
“我哄他干什么?”她不悦地皱起眉。
“花梨姑娘,你再不把天神大人哄回来,只怕这天宫,你是待不下去了。”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花香味,有点呛鼻,却已经猜出是谁了。
“下去吧。”她看了奴儿一眼。
“是。”奴儿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花如:“说吧,找我什么事?”
花如嘴角一弯:“睡到现在才起,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啊。”她走到椅子上,一挥衣袖,缓缓坐下,“你知不知道,你的天神大人一大早,便搂着他的神女,在梨花阁上听曲儿呢,到现在还没走。”
梨花阁?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啊。
花梨思索了一下,不禁一笑:“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她回过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伸手取下鬓上的发簪。
“你当真是不着急啊?”花如有些诧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把他越推越远的,那我们的计划……”
见她急得差点说漏嘴,花梨立刻咳了几声,打断她的话:“冷静一点,当心隔墙有耳。”
花如这才止声,沉默了。
她转头瞥了花如一眼,见花如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脸郁闷地喝着。
她没有理会花如,回过头来:“你这么着急,有用吗?”她不慌不忙地拿起另一只簪子,挽入发鬓,转了转脸,听着簪子坠下的流苏互相碰撞着,声声清脆。
“这簪子不错。”她满意一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花如突然将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走上前来,“就不管了吗?”
花梨不耐烦地皱起眉,站起身来看着她:“花如,你知道天神大人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花如愣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她嘴角一弯,双手慢慢交叉环胸:“因为你太容易得到了,所以他不会珍惜你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花如不悦地皱起眉,眼神冰冷地盯着她,“难道你在欲擒故纵?”
花梨点点头:“得不到的才最珍贵啊。”花梨饶有兴味地拿起她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青发,绕着手指,转了几圈,“天神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喜欢新鲜,喜欢刺激,你越是粘着他,他越烦你。”
花如一把甩开她的手,生气地别过脸,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花梨也看得出来,她是为何而生气。
“行了,回去吧。”花梨轻轻挥袖,慢慢坐下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你做好你分内之事即可。”
花梨也不敢再逗她了,免得逼急了,害了无月可不好,毕竟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你自己知道怎么做就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的无月快要崩溃了。”花如丢下一句冷语,转身便走,刚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等等,你……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花梨一怔,却很快恢复思绪,冷冷地答了一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话落,花如什么也没说,只轻笑一声,便走出房间。
“欲擒故纵……”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却浮现出无月的模样,那夜他坐在梨花阁上,饮酒独醉的模样。
“怎么偏偏不是你?”她不禁自嘲一笑,“我比较想对你欲擒故纵,想看你紧张我,听你哄我,可为什么偏偏不是你?”
“主子。”
她忽然听到奴儿进门的声音,赶紧抹了眼角的泪话,平复好情绪:“什么事?”
“方才听神女说,天神大人在梨花阁上听了一早上的曲儿,奴担心主子您……”
话音未落,花梨便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担心我难过?还是担心我寻死?”
“不不不……奴不是这个意思……”她惶恐地跪下来,“奴只是怕大人真的生气,主子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爱生气就生气,爱宠谁就宠谁,与我何干?”花梨站起身来,低眉冷眼看着奴儿,“起来,替我更衣。”
“是。”奴儿站起身,拿了件衣裳过来,花梨瞥了一眼,那不是之前天神大人送她的红衣吗?
“我不穿这件。”她不悦地皱起眉,“拿身素衣来。”
“啊?”奴儿愣了一下,“主子穿素衣,不合适……”
花梨立刻瞪了她一眼:“去!”
“是是是……”
奴儿给她拿了一身素衣换上,她便拿着鱼食,出了凤音阁,悠哉悠哉地去河边了。
“鱼儿,想我了吗?”花梨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看着头冒出水面的鱼儿们,听它们喊着“主子”,她欣喜地洒下鱼食。
“主子,大人在那边……”奴儿突然凑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前面梨花阁的方向。
她看也不想往那边看一眼:“你以为我瞎了还是聋了?”她瞬间收回笑容,瞪了奴儿一眼,“我看不见他搂着别人吗?我听不到琴声吗?”
“是,奴错了。”她乖巧地退下后,花梨便没再理会她,不经意间往梨花阁那边瞟了一眼。
他半躺在软塌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放在曲着的右膝上,慵懒地看着奴儿给他歌舞,旁边坐着神女,给他斟酒,还亲自喂到嘴里。
他忽然伸手搂过神女的细腰肢,左拥右抱,好生销魂。
“你和无月,到底是不一样的。”她嘲笑一声,缓缓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逗着鱼儿。
就算无月生她的气,也不会去碰别的女人,只会守在她的房间门口,哄她。
“算了,回去吧。”她没有心情再喂食了,将鱼食放下,向奴儿伸出手,被搀扶着缓缓起身。
“主子,真的不去看看吗?”奴儿轻声试探了一句。
花梨瞟了她一眼,什么都还没说呢,她已经吓得低下头,连连道歉了,花梨嘴角一弯,也不作声,便往凤音阁走。
……
其实她在那边喂鱼,他不是看不到,一闻着妖气,他便知道她来了,才刻意让奴儿弹奏得大声一点,佯装嬉闹的场面。
表面上是在看歌舞,实际上却是往奴儿身后看去,可看她坐在河岸喂鱼,竟连头也不抬一下,他更加生气了,才将神女搂在怀里,她却转身就走。
就这么不在乎他吗?
“大人,再来一杯吧~”神女举着酒杯,递到他唇边,娇滴滴地躺在他胸膛。
他嫌弃地低眉看了她一眼:“滚开。”他抓着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推开,起身走出梨花阁,气冲冲地走向花梨。
“花梨,你就看不到朕抱着别的女人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过来,眼神凶狠地瞪着她,“你就这么不在乎朕吗?”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嘲笑:“大人说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她缓缓别过脸,往梨花阁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这左拥右抱的,还需要我一只狐妖来在乎吗?”
“朕左拥右抱?”他的心忽然揪疼了一下,更加用力抓着她的手臂,“那你可知,朕抱着她们,却无半点情欲,眼里都是你的模样?”
“那你想怎么样?”她回过脸来,冷冷地看着他,“还想逼我么?不是说过,不会再碰我了么?”
她的表情像三尺寒冰,连说出的话都是伤人的,可是怎么办?他偏偏就喜欢她,偏偏放不下她。
“你就那么不希望朕碰你吗?”他忍着心口的疼意,眼眶含泪看着她,却不敢听她的回答,他知道他的花梨,一直都是个心狠的女人。
所以他不给她回答的时间,便忽然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朕昨夜是气话,朕无心伤你,你原谅朕好不好?”
花梨,求你再演一场戏,让朕相信好不好……
“可是怎么办?”她在他耳边轻轻叹息,“我当真了。”
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