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怎么了？”她看着铜镜里的他，面色绯红，不禁有些担忧，“怎么喝这么多酒？”
他不语，缓缓走到她身后：“花梨……”他俯下身子，从后面抱着她，对着镜子，轻抚她的脸。
“花梨，你好美。”
她迷茫地眨着眼，懵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镜中的他：“你……你怎么了？”
他沉默一会，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吗？”
“什么？”阿笙瞬间睁大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
“花梨……”
他看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
“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想要诉说我这些年来，没有你在身边的寂寞与孤独，可是当我看着你的那一瞬间，看着你那双眼睛。”
他语气哽咽，眼眶泛红：“我便只想看着你而已。”
“你怎么了？”
阿笙看着铜镜中的他，脸色那么悲伤，说话的时候，好像要哭了，不觉有些心疼。
她微微皱起眉，忍不住又问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盯着镜中的她看了半晌，突然将她横抱起来，抱到床榻上。
“花梨，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他的眉头紧锁，眼眶红润，语气几分苍凉，“可你对我，是不是从来都是利用？”
“若当初，我不是被选中的下一任天神，我没有你想要的仙骨，你还会不会陪在我身边？只因为我是无月，不是仙，你可愿意？”
“你先放开我。”阿笙面露难堪，用力挣了挣手腕，“我真的不是什么花梨，我是阿笙，师父，你喝醉了。”
“别动！”他突然怒吼了一声，抓得更用力了，“别再挣脱我了，这一世，我既然寻到你了，就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放开我！”阿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猛地推开了星君，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胡乱理了理衣裳，正要离开，却不料刚一转身，星君却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回床上。
“花梨，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星君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以为，这一世一定不会再爱你，不会再信你了，可当我真的找回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所有的冷漠无情，心狠手辣，都没办法对你。”
“可如今，你的心怎么比本君还要狠？”他说着，眼眶竟红了，渐渐湿润了。
“师父，你到底爱那个花梨什么？”阿笙的心忽然揪疼了一下。
她好像有点喜欢她的师父了，可是她的师父喜欢别人，连喝醉了，嘴上喊的，心里念的，都是别人的名字，还把她当成了那个人，她觉得有些难过。
星君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爱你什么，甚至拿整个生命去爱，可我偏是恨不起你，伤不了你。”
“花梨，我倒是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他缓缓伸出手，轻撩开她额前碎发，“人生八苦，求不得，放不下，最苦。”
“师父……”
她的眼眶忽然间湿润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花梨，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他的语气那么无力，那么小心翼翼，“可以告诉我，你不是心狠的人，你也曾喜欢过我一点点，不是因为我是仙，只因为我是无月，可以吗？”
“我……我喜……”阿笙看着他苦苦哀求，可怜兮兮的模样，话已经到了嘴边，脑子却一闪而过什么东西，瞬间瞪大眼睛，再看着眼前这个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与勇气，竟一把推开他，慌忙站起身来。
“你当我是什么？你把我当成花梨，我便一定要是她吗？”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喊过，“我告诉你，我是阿笙，我不是你喜欢的女人。”
说罢，她跑出房间。
“阿笙？”
他喃喃自语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无月啊无月，你可是星君啊，是天上人间皆敬仰的仙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微？”
他笑着，眼角却落下泪：“卑微到求一只狐妖去爱你，求一个姑娘去爱你。”
他的笑声……与其说是笑，不如说自嘲。
……
花如在南天门外等候着，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见是大人，不禁嘴角一弯，赶紧迎上前去。
“恭迎天神大人。”她俯身行礼，缓缓起身。
他身后的众位仙官忽然识趣地退了几步，作揖道：“大人，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众仙退下，他却看也没看她一眼，便走过她身边。
她的笑容渐渐僵硬了，心里忽然生了几分失落，转瞬间却忽然想起那日在天牢的计划，还是收拾好情绪，将鬓边一缕青丝挽在耳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转身追上前去。
“大人此番，应当无异样吧？”她跟在他身后，试探道。
“没有。”他语气冰冷，看着却有点闷闷不乐的。
她不禁蹙起秀眉：“既然无异样，那大人为何不开心？”
“没有。”他依然平淡地答了二字，脸上却始终看不到一丝笑容，径直走向他的寝宫。
“大人分明是不开心的，为何不说出来？花如可以替大人分担些的。”
“花如？”他慢慢停下了脚步，缓缓回过头来，她却看见他的眼里闪着泪光，眼神也不知往哪看去，却是几分悲凉。
“笑一个给朕看看。”他忽然开口，语气听来苦涩。
她虽是有些疑惑，可见他这样反常，还是立刻舒了紧蹙的眉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脸上：“这样，您可满意？”
“我见这笑颜，竟如她。”他缓缓伸出食指，轻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连皱个眉头，也是她的影子。”
“她？”花如的心突然揪疼了一下，笑容渐渐僵硬，纤纤玉手微微一颤，“原来我长得那么像她啊。”她的声音几分寂寥。
再看他眼眸，几分柔情，闪烁着晶莹，又几分神秘，让人猜不透他的心。
他既然心里是有那个女人的，怎么还要放弃？是身为天神，所以不敢让旁人看出弱点，宁愿要六界霸主的位置，也不要心上之人吗？
呵，天神大人啊，你对她尚且如此，对我，怕是就更加无情了吧？
“从今往后，你搬去寒萧殿住吧，朕不想……”他缓缓放下手，“不想再看见你的脸，你的眉眼太像她了。”丢下这一句，看他未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独留背影。
“寒萧殿……”她自嘲一笑，眼眶瞬间红润了，一滴泪珠从眼角挤出来，滑落而下，“因为我太像她了，而你害怕想起她，所以要我离开。”
“天神大人，你这心还真是……”她哽咽了，眼泪忽然像断线的珍珠般，滴滴落下，就像美丽的天使啊折了翼，坠落凡尘，堕落成魔。
“既然你这么绝情，我也无需再留情了，我一定会亲手摧毁你所在乎的东西，任何东西，无论是这六界，还是……她！”
她咬牙切齿，突然瞪大了双眼，恨意瞬间充了心，待踏入寒萧殿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有妇人之仁了。
……
“锦云，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鸢儿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杯子。
“小姐这是怎么了？”锦云边关窗，边看着鸢儿，笑道，“莫不是得了相思病？”
“臭丫头，说什么呢？”她立刻挑起眼神，瞪了锦云一眼，“他们这么久没回来，我只是担心他们罢了。”
“小姐，这才过了几天而已。”她扯下帘子，走到她身边，“您不用担心，他们这么厉害，不会出事的。”
说着，锦云便拉起她的胳膊，将她推到妆台前坐下，慢慢替她卸下发簪，又盯着铜镜里的她看，笑道：“小姐可别再皱眉了呀，这要是白公子突然回来了，见您这样，还以为小姐您真是相思成疾了呢。”
“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遮拦了。”鸢儿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气鼓鼓的。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接着便听见敲门声：“鸢儿。”
一阵熟悉感立刻涌上心头，她瞬间站起身，又好奇又激动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那熟悉的少年，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穿着熟悉的一袭白衣，
“小白，真的是你！”她惊讶喊道，脸色瞬间欣喜起来，忍不住伸手抱住他，“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他轻抚她身后三千青丝，在她耳边温柔一道。
她缓缓松开他，欣喜的脸色却渐渐蒙上一层灰。
“走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去闯荡江湖了呢。”她一撇小嘴，忽然几分生气。
“你就是我的江湖。”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嘴角一抹温柔：“我这一生就是为你而活的，还能到哪里去？”
她抬头看着他了一会，认真深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别耍嘴皮子，对了，百勿呢？”
“呃，他……”白弦衣的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还有事情在忙，我太想你，便偷着回来看你一眼。”
“那你一会还要走吗？”她微微蹙起眉，几分不舍。
“怎么了？”他嘴角一弯，笑道，“鸢儿是舍不得我了？”
“才没有。”她的眼神躲闪，刻意别过脸，“就是怕你在外面出事了，没人保护我了。”
“我出事了，还有百勿保护你啊。”
“那不一样。”她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百勿跟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