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城堡里的是你吧。”
“嗯。”
“你是吸血鬼?”祺寒的供认不讳有些出乎维珈意料,早知道这样,昨夜就不用浪费那么多精力,甚至撇下小蔓不管。
“严格说并不算是。”稍显杂乱的黑发被风轻轻挑动,一双眸子隐匿在垂下的刘海里,“我是贵族和人类生的。”
面对这超乎寻常的事态,早已经在心中确定了答案的维珈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表示接受。可祺寒却吃惊得瞪着眼,似乎眼前的女人才是异类。
“你不怕吗?”
“怕什么。”
“我是吃人血的怪物,会杀了你的。”
“如果你是吸血鬼,那前世的事就说得通了。”
维珈把车启动,用冷漠得不像人类的态度回应了祺寒。对她这个早已彻底绝望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害怕的。
“前世?你为什么知道!”祺寒一下子坐直了腰杆,比刚才还要激动好几倍。
“我是听那个去世的婆婆说的。”受了他的影响,维珈也不自觉跟着坐直了,“她说以前见过我的前世和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所以才想把你带过来求证一下。”
他曾天真的期盼转世后的她能记起一切,但在七个世纪前——经历艰辛终于第一次见到转世后的她时——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期望只是白日做梦。
看到转世为男人的她因恐惧而跪地求饶的瞬间,祺寒就知道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她永远都不会再是原来那个人。
所以他为自己划下名为骑士的界限,牺牲和自己唯一好兄弟的情谊同巫师换了璎珞,为的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她,为的只是能在第一时间守护她。
“很久以前我爱上了一个叫冉绯儿的女孩,”祺寒失望的倒在靠背上,“你说的前世是已经转世很多次的她,叫琉璃……”
他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陷入沉默,或许是回忆的太投入而忘了叙述,也或许是不愿意提及更多。
“怎么不说了。”
“我都承认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反正离医院还有一段路,说说你和那个冉绯儿的事吧。”
在千年前的古老年代,人类和贵族间持续了几百年的战争刚刚结束。
人类利用阳光的优势给贵族们几乎带来了灭顶之灾。幸存下来的少数纯血贵族决定在审判日到来前避世沉睡。
就在几大家族和元老会在一起商讨避世协议的那夜,泽瑰·红·罗格卡尔爱上了莫斯兰特·祺寒——不可能繁衍后代的贵族所生出的怪物。
命运本就是不停来回作弄,历史也总按照同一个模式在重演。所谓的戏剧也不过是被轮回越抓越牢,越挣扎只会越痛苦,但越妥协又只会越不甘心。
就在祺寒和冉绯儿决定私奔,离开这块是非之地的夜晚,这场纠结千年之久的悲凉闹剧就此拉开了序幕……
—
祺寒按照计划来到河边准备和绯儿坐船离开,可等来的却是满身血腥的泽瑰。她挟持着绯儿从阴影中走到月光下,衣服上绯儿鲜血的香腻迎面扑来。
“泽瑰……”
“你不要明知故问!我为了你不惜和全族为敌!而你却要和这个下贱的女人一起逃走!”泽瑰用力拧住绯儿的脖子疯狂嘶叫着。
“别!”
“哈哈哈……怕了?!你们不是要走吗,我今天就要在你面前咬断她的脖子!”
尖锐的指甲刺进绯儿早被勒红的颈部,然后深深划开一个一字,大量涌出的鲜血不一会就浸湿了上衣,早已意识模糊的冉绯儿彻底陷入休克。
他想要冲上去却中了事先埋伏的陷阱,银制的利器狠狠扎进左腿关节,无法言喻的剧痛让身体不得不停下来。
“我们不是已经……”
“没错!那天我们是说好了,可现在我反悔了!”泽瑰紧紧抓着绯儿的肩膀,指甲已经深深扎进肉里,“说什么我也不会让这么卑鄙的女人呆在你身边!我不会把你交给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你的废话我已经听够了!把绯儿还给我,不然杀了你!”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是错的。”泽瑰的疯狂瞬间转为悲愤,血红的泪浸湿她绝美容颜,“今晚她一定要死。”
祺寒终于把两指粗的银针从左腿的关节里拔了出来,可一切都太迟了,泽瑰的獠牙已经深深刺入绯儿的动脉之中。
那一霎那,不知名的癫狂占据了他的大脑,一切都被填上了白色,已经无法思考……
等到白色褪去,泽瑰早就不知去向,绯儿的身体也已冰冷如夜。
世界轰一声坍塌成无尽黑暗,只有远处城堡的冲天大火还在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