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又一次行驶在熟悉的道路上，两边的积雪早已没有那天晚上的整洁，熙熙攘攘地融化出一个个空洞，路灯的霓虹依旧疯狂倒退，快得应接不暇。
祺寒把拿在手里的咖啡反复瞧了瞧，印在罐身上的字跟着路灯的节奏忽明忽暗。
“你喜欢喝这个？”
“随便买的。”
祺寒拉开拉环递过去，她接过已经变冷的咖啡只喝了一口就把它扔出窗外，一串略显沉重的清脆节奏在深夜的马路上简单表演后就匆匆收了场。
上了去D城的那条路没多久，车就突然停了下来。维珈皱着眉头四处张望，就和那天寻路的小蔓没两样。
“还没到呢。前面七公里，左转直走。”
“你知道路？！”脸上的冷漠被吃惊盖过，瞪大眼的维珈让人不禁觉得有点可爱。
“我知道自己家的路很奇怪吗？”祺寒伤脑筋的扶住头，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
“切！”祺寒后面的话让维珈有点不爽，偷偷白了他一眼便加大油门，像使小性子似的拼命往前冲。
车在没有路的荒芜土地上追赶着月亮飞驰，身后路灯的光芒早已消失不见，昏暗的月光映着为数不多的积雪，只能勉强看见四周的景色。
“到这儿就行了。”
根据祺寒的指示，维珈停了车。她木讷的看着前面，眼前除了稀疏的树木就是荒芜的土丘，根本看不见半点城堡的影子。
刀子似的寒风在耳边嘶叫，发烧的身体让寒冷增加了好几倍，维珈却自虐似的把围巾往下扯了扯，想用寒风的刺痛来让脑子保持清醒。
“城堡呢？”
“就在……噢！”祺寒指了指远处长有几棵树的土丘，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维珈狠狠踩了一脚。
“就在什么？”维珈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祺寒刚才指的地方，“你以为我是瞎子，看不见那边没东西是吧！”
“嗯，”祺寒诚恳的点点头，“你是看不见那边的有东西。”
“什么？！”
“不是！你先听我说，”祺寒朝维珈举了举双手，示意她不要激动，“其实城堡就在那里，只是外面有遮蔽的结界，所以才看不见。”
维珈抱起胳膊，虽然脸上和平时一样没有表情，但从眼神里完全能看出她的怒火。
“简单的说就是，用魔法石围出个磁场来干扰人的视觉和潜意识，让企图靠近的人忽视它，然后再附上抵御人类咒文。为了防止在白天被偷袭，血族每个家族都会做这样的结界。”
“那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听到这些自己不知道的新鲜事，维珈完全被撩起了好奇心。
“这么多年都没叫巫师维护，魔法石的力量自然变弱了，”见她没有继续生气，祺寒的语气也放松下来。
“为什么不维护？”
“这里早就成了废墟，只剩我这个不怕阳光的怪物，何必维护。”祺寒虽说得平淡，但却有点自暴自弃的口吻，“不过结界就算变弱，如果没有缺口的话，人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进到里面。”
“……缺口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直接飞进去就是了。”他得意的笑了笑。
“你飞进去了，我呢？”
“当然是跟我一起，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笨了！”
看来祺寒是想像那晚抱着小蔓一样抱着她飞进去，维珈心里当然一万个不情愿，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就被一个不明物体盖住了脑袋。
扯下一看，是昨天给祺寒买的外套，再顺着衣服飞来的方向看过去，祺寒居然还在脱。
“你在干什么，脑袋被车门夹了？”维珈挤着眉头，挖苦得十分认真。
“你男朋友的宝贝衣服要是弄破了我可赔不起。”他说着又把毛衣丢过去，“要是你再骂我，我就在人前喊你女变态。”
“哼，不知道是谁先骂谁。”维珈接过昭澄的T恤，看着寒风中光着上身的祺寒，复杂的心境又增添了新的纠结。
待她回过神，祺寒早已如那晚在城堡看见的一样。眸中透着冷蓝萤光，背后张开了那双巨大的蝙蝠翅膀。此刻她才发现，那夜所见的怪物竟是如此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美丽生物。
那萤火似的眸宛如聚光灯下的蓝水晶，剔透晶莹。虽不是天使般柔美洁白的羽翼，但交错着完美骨感、魔鬼般深沉而黑亮的双翼却更让人着迷——
眉宇间的冷峻，端正漂亮的五官，宽肩细腰，修长身体……月光下，那与生俱来的狂傲和冷酷正描绘着他的绝世帅气，每个眼神、每次吐息，都细细勾勒，一丝不苟。
是啊，他本就是点缀着邪魅来到世上，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也是最适合他的样子——任谁都会在一不留神间为之堕落沉沦的姿态。
不到万不得已，祺寒绝不会在人前展露最真实的模样。对于人类，嗜血的獠牙已经足够可怕，而对于`贵族`，这更是他必须隐藏的会带来杀身之祸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