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挂在屋檐下的风铃随风轻摇,发出单调却悦耳的安静脆响。
男人正坐在窗边欣赏着无垠的水晶花海,他从手中的瓶子里拿出一颗荧光放进口中咽下。或许是不喜欢这灵魂的味道,那长着下垂眼的天生忧郁脸显得越发郁郁寡欢。
微风撩着他墨绿色的发,拥有同样阴暗颜色的眸却因女人的归来而重新燃起了光亮。
“这么多年了,你的公主脾气就不能改改吗?”
“你少教训我!”女人气呼呼拿起桌上的一杯血一饮而尽,火红的长发永远如太阳般耀眼。
“想不到她挺聪明的,一眼就看穿了你。”男人一边欣赏女人生气的脸一边品尝鲜美的魂魄。
“用不着她来同情我!”
“……”他轻叹了一口气,放下装魂魄的瓶子,怜爱的从背后拥住她,“答应我吧,不要做那么傻的事。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算死,也会帮你废了契约。”
“不可能!”
酒杯碰撞,谈笑风生,火锅店里高涨的热气凝出一层雾,把窗外的纷繁世界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色块。菜单在祺寒手中不停地翻来覆去,油腻的空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姐姐说她就马上来。”小蔓关上手机笑眯眯的看着祺寒。能这样光明正大的端详他的脸还是第一次。
“对了,我有点事想问你。”祺寒避开这目光,尽量不让她看见瞳孔,“为什么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小蔓微微一愣,收了灿烂笑脸。她用手檫掉玻璃上的一部分雾气,透过这个缝隙看着窗外流动的人群。这时的她,完全不像那个无忧无虑的单纯女孩。
“是啊,那张照片上没有我。一年前我到这个学校来当老师的时候,才第一次遇见维珈。后来她告诉我,在我出生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抱走了,所以就成了那种戏剧性的见面。”
“和你姐重逢不高兴吗?”
“那天所有的人都吃惊到夸张的程度,只有她一个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到这里,小蔓不禁苦笑了一下。
“我非常激动,想马上搞清楚所有的事,可是她冷冰冰的,根本没人敢找她说话。可没想到的是,最后她竟然主动告诉了我自己的身世。”
“她虽然老是摆着冰块脸,其实人还是很好的。”祺寒用手撑住脸,态度不冷也不热。
“其实维珈、姐她只是告诉我家里人都遭到不幸去世了,可她自己却不肯去给家里人扫墓。去墓园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进去的,她就连大门都不愿迈一步。”
“……”
“今天我看见她又拿了化妆的东西,一定又是去给昭澄扫墓了。”
“你怎么知道?”
“维珈没事的时候都会去,除了给他扫墓之外,姐从来都不打扮。”小蔓苦恼的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黯淡,“我真不明白,她可以去给他扫那么多次墓,却都不肯给家里人上炷香。”
油腻的空气好像变得更加压抑,耳边除了火锅煮沸的咕噜声就再也听不见别的。祺寒不禁想起那个夜晚,原来给他衣服穿昭澄的衣服,也只是想再见一次已经消失的人而已。
“呵呵,我真是的,跟小寒说这些。”见祺寒沉默不语,小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反正我也想多了解一点你的事。”
“真的吗?”小蔓不好意地低下头,之前还堆在脸上的乌云瞬间就没了踪影,“其实我今天才发现,小寒比我想象中要成熟多了。”
经历了千年的孤独与折磨,换作谁都不可能逃离改变,再说他本来就不是那么天真无邪的人,只是成熟这个词,似乎并不适合他这愚蠢又悲情的疯子。
想到这些,祺寒实在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