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指粗的铁栏前,轮椅上的女孩穿着纯白连衣裙,尽管裙摆下失去了原本修长的双腿,但高贵大方的标准笑容依旧自信满满。
“有我在这儿,维珈是不会来见你的。”
“她会来的。”铁栏里的男人正泰然自若抽着烟,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不如我们赌一把?要是她来了,我就放了你;要是没来,你就吃一辈子牢饭。”
“好啊,你就等着交钱吧,心理障碍小姐。”
“不敢当,疯子先生。”
奕洺不羁的笑容里潜藏着无法自觉的疯狂,那是比报复父亲更为极端的气息。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一个无情无义的阮维珈怎么就让他如此痴狂?
或许正是因为无法得到,所以才会更加想要。爱情这玩意,如果没一点难度,还怎么算得上铭心刻骨。
谁知才抽完第二根烟,他们的赌局就结束了。维珈一行人之所以来得这么快,全是靠了弥海的境换阵——一种能在小范围里自由传输的巫术。
“哈,去交保释金吧你。”奕洺洋洋得意的看了阿雅一眼,然后便大喊维珈的名字,然而维珈并没有回应,只是愣愣看着阿雅,心中千头万绪。
管家推着阿雅来到维珈面前,向他们三个点头打了个招呼。
“来得这么快。”阿雅的语气并不太好,也许是因为输了赌局,又或是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被自己狠狠重伤的挚友。
“刚好在附近。”维珈从没想过有一天竟会如此冰冷的对待阿雅,对待那个曾替她哭了整夜、甚至让她下辈子都不愿舍弃的好姐妹。
纵使还留存着情谊,可阿雅明白,她们之间已回不到过去,那条阻拦的鸿沟正是她自己亲手构筑的。
阿雅没再接话,只是让管家推自己去大厅,错身而过的瞬间,偷偷瞅了看都不看自己的祺寒一眼。这般冷峻帅气的男人,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了吧。
“维珈,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奕洺紧紧抓着铁栏,看上去非常高兴。
“……”
没有责骂,没有气愤,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目光和尖锐的沉默。她用最残酷的方式回应着他的期待,他无法忍受这样的惩罚。
“就算骂我一句也好,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是阿雅陷害我们,还让翔子去坐牢,我报复她有什么不对?!要不是她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话,你根本不会离开我!都是她!一切都是她的错!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为什么要为她那样的人离开我?!”
随着这份熟悉的歇斯底里,维珈眉间的冰冷渐渐变成无法言喻的哀痛——
刚出生的小蔓失踪后,父母便是这样度日;他们被自己害死后,爷爷奶奶也是这样;阿雅出事后,伶姐又是这样。甚至连小蔓也一样,还有昭澄、阿雅,现在终于轮到奕洺……
每个人都会卷入疯狂,然后悲惨死去。这就是她情人节对奕洺说的那件一直都在发生的事。命运只给了一个叫做绝望的选项,她不想选,可不得不选。
维珈将右手轻轻抚上奕洺的脸,如此燥热的夏日,她的手却晚秋般冷涩,一滴泪悄无声息划过消瘦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