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睁开眼睛面朝着天花板，心情沉入无底的黑洞。微握的拳头在身侧轻微颤抖，一诺，你对我的笑，你的温和的眼神是我的错觉吗？
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揪成一团的心，他起身往外走，沿着灯光一路找到正站在大理石台边，正背对着门口的一诺。
江城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伸手环住她的同时握着她正揉着肚子的一只手，下巴靠在她的左肩上，用脸蹭她。
“怎么了？”江城声音柔和如一种诱惑。很有请君入瓮的意思。
“晚上吃太多了，有点胀。”偏偏这种时候一诺不太舒服，完全应不了江城想创造的景。
江城一只揪着的心终于舒展开来，是自己多想了。但随即又开始紧张起来，替过一诺手中的水杯放在大理石案台上，把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关切地看着她，“是胃很胀很难受吗？”
一诺看江城着急的申请，心里莫名温暖，摇头笑道：“只是吃太多了，休息下就好。”
“那你还喝这么大杯的水。”江城有种对她要无语了得感觉。
“菜的味道太重了啊，渴得我受不了了，我这不才喝了半杯么。”一诺嘟哝道。
江城眨了眨眼，然后俯身吻上去，舌头撬开一诺的贝齿，在他的口腔里游走，温和细腻，不缓不急。扶着一诺腰的双手微微收紧，干燥的温暖透过蚕丝睡袍散发在一诺的皮肤上。
良久，一诺伏在他手臂上的双手微微用力外推。
江城放开她，却依然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双眼睛里的世界只有她。“怎么样，还渴么？”他低笑道。
一诺垂着通红的脸，专心致志地看着两个人的拖鞋。
“上楼去吧。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江城说着横抱起一诺往房间走去。也的确是，这么冷的天，她就穿着两层蚕丝睡衣，手脚都被冻得冰凉冰凉的。
“恩。”一诺伸手勾住江城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莫名舒服了很多。
江城把一诺放在床上，然后把枕头立在床头，让一诺靠着。
床头柜的复古台灯洒下一片柔软的金黄色光晕，江城修长的手指放在一诺的胃部，轻轻搓揉。一诺看着他微低着头，散落下来的短发遮挡了小部分脸，深刻精致的五官若隐若现，虽然线条硬朗分明全是英气，却浸润她的心间，一小块一小块逐步沦陷。
她缓缓伸手，摸他的头发，他的发质很好，头发很黑，不会太柔软也不会太干燥，可以很随意就有好看的发型。
江城抬头看一诺，她的脸在光晕里，不再显得那么淡漠，反而温和如一汪泉眼，及腰的黑色长发软软地搭在身上，眉眼如画，就那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她就像一个极致美妙的意境，吸引他不断去探究，不能自已地沉迷。
他忍不住俯身跟她额头抵着额头，然后，深吻。
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江城在一诺的脖子上留了个吻痕后，恋恋不舍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赶飞机。”
“恩。”一诺一副特别听话的小朋友摸样，立刻扯过被子，缩了进去。
还没等江城起身，一诺又立刻伸手抱住他，微微抬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后，便自顾自地笑。
江城回了个吻在她额头上，随后拿下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把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两个人，两张被子，两个枕头，一张床。
从头至尾，一诺没有张口问一句江城为何会在自己的床上，江城心里虽是七上八下却也一句不解释。有时候两个人的聪明会促成彼此的默契，让携手的路走得更顺利。
不知过了多久，江城从自己的被子里伸出手，摸到另一张被子里，捉住一诺的手。随即，他感觉自己的手掌被撑开，小小的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相握。与此同时，两个面朝天花板的人，都露出了幸福难寓的笑。没有声音，却幸福到心窝都缩紧。
一诺握着江城的手，正淘气地乱动，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敲打在他手上。江城用力一扯，一诺微微侧身，他立刻翻过身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整个人也顺便直接窝进了她的被子里。
一诺还没有反应过来，整张脸就已经抵在江城胸前，呼吸时候整个鼻子都皱成一团。脑袋蹭了蹭，转了好几个角度，才找到呼吸顺畅又舒服的姿势。
“明天让张姨换枕头。”江城带着抱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诺在江城的怀里翻过来又翻过去，江城收紧手臂，紧紧困住她，“别动。”
他才说完，一诺就挣扎着起来，“你起来一下。”
“干嘛？”江城警惕道，不要陈一诺现在后悔才好，不然他定会气到暴走。
一诺不顾他的反应，开始实施暴力，使尽力气把江城的头抬起来，抽走他脑袋底下的枕头，丢到地上，然后扯过自己的枕头，把他的脑袋垫在其中一边。“会挤吗？不然我起来换个枕头？”
“睡觉。”江城揽着她腰的手一用力就把她带到怀里，随即手放在她脖子底下，另一手搭着她的腰。
“恩。”一诺抬头，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巴，“晚安”。可是，这句晚安过后，一诺还是睡不着。听着江城平稳的呼吸声，为了不影响他休息，自己只能维持着一个姿势，呼吸尽量平稳，以至于弄到最后自己的脖子、脊背都僵硬……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诺再这么维持姿势怕明天全身都酸痛，就稍微动了动。看了眼江城，他睡得很熟，没反应。这下一诺放了些心，开始缓缓地在他怀里舒缓筋骨，一会伸手臂，一会扭下腰，一会给脚换个位置，一会蹭一蹭脑袋……
江城本来就没睡着，一诺偶尔一点动静，他也就随她。只是她一直如此不安分地蹭来蹭去，他睡不着不说，还惹得他起火。
他索性一个翻身把一诺压在身下，深深吻住她。
……
江城把她横抱到浴室的浴缸里。一诺靠在浴缸边缘，懒懒的，软软的，似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及腰的长发一缕缕粘在脸上、身上、手臂上。浴缸里的水位渐渐升起，发尾在水里如海藻样飘动。
江城在镜子边的架子上找到皮筋和梳子，帮一诺把头发捋顺，然后绑起来。他动作笨拙，一诺也可以感觉头发被乱七八糟地团在偏掉的位置上，忍不住牵动嘴角笑，只是太累太疲惫，因而笑声低到几乎无声。
“还笑。也不省点力气。”江城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用毛巾细细擦了她的脸和身体，动作轻得深怕一不小心就弄疼她。
等江城帮一诺洗好澡的时候，一诺已经靠着浴缸边沿睡着了。微微叹口气，把一诺从浴缸里捞起来，抱到床边用浴巾帮她擦干身体，解开头发，然后放在床上。低头看看自己湿透的睡袍，再看看一诺安静地睡颜，盈溢的幸福和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