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一趁着天还未明,动身回了草木屋,叶父呼呼大睡,全然没察觉到他。他利索的从茅草头翻了进去,院子里飘着的还是令人安心的草药味儿。
“老头儿!我回来了!”他拍了拍门,里头落栓了。
叶父被惊醒,一个速度的掩在门后头,以为是“血毒人”来了。但在倾耳听到儿子的声音后,这才敢把木门给拉开让他进来,并极速的又掩上,落栓。
“没必要吧,怕成这样?这可不像你啊老头儿!”叶景一进屋就坐下倒了杯水喝。还是家中的感觉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叶父怒道:“臭小子,深更半夜的回来,把你爹我吓死!”
他坐到一旁去,看起来真生气了。
叶景一也还算是体谅他,给他在外头逮了只山鸡,用干泥巴裹着烤好带了回来,孝敬他。
叶父哪儿还有心思吃这个,这为的血毒人的事儿操心的。
“解药的事咋样了?”他把香喷喷的烤鸡用刀子划开,切出鸡肉,叶父嗅了嗅,一把夺了过来,大口的吃着肉,“这时候要有点儿小酒那就更好了。”
他就知道老头儿会这么说,他笑着从背后缓缓拿出一水囊的酒来,扔了给他。
叶父拔去塞子咕噜噜的就灌了起来,就着鸡肉又是一口,别提有多香吃着多爽快了。
“这血毒人身上的毒,非同小可。老子从医多年,也未曾见过。恐怕是要问一问那擅毒之人,兴许能得到答案。”
叶景一不解,调侃道:“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清楚的毒?你干了这么些年的衙门仵作了,看的毒杀案件也不少,这可真是稀奇的啊。”
叶父冷哼了声,道:“老子又不是神仙!”
说到这擅毒之人,关键是上哪儿找去?他细细的想着,究竟还有什么其他的途径。
“听说,藩王朱贯从他的封地回了城,为的便是两日后当今圣上的寿诞。他那女儿朱水瑶,十分擅长用毒。只因藩王有一怪疾,需要以毒攻毒,常年都服用少量之毒。那藩王之女便日日变着花样,将毒药做进饭膳里头,或是各种吃食之中,往好吃了做,以此来缓解藩王体内的怪症。”
叶父抹了把油嘴,又嘬了几口小酒,发出惬意的感叹。
叶景一怔怔在原地,藩王之女?朱水瑶?那不是多日前,他在街上碰到的那位姑娘么?
当时,她遭人刺杀,被他身体里突然醒来的“怪物”拓跋敇所救,那朱姑娘便承了他一份人情,叫他若有事相求,便去到她的藩王府寻她,她一定会帮他的。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将这事告诉了老爷子。
叶父惊得眼珠子都要落在地上,他忙擦了擦手,把鸡骨头给扔了,问道:“没搞错?”
叶景一点点头。叶父却良久都不能缓过来,心头仿佛藏着深深的心事一般,只是叹了口老气,口中喃喃道:“天意呀……”
酝酿了半晌后,他道:“儿啊,你明日速速去找那朱大小姐,顺便将这血毒人的毒血带去,让她好生看看。不过,你切记不要同她走得太近,此次过后,便不要再与她见面了。”
叶父将采集的血毒人的毒血装进一个小瓶中,递给他让他收好。
他不明白,那朱水瑶又不是会吃人的母老虎,怎的就不能跟她多多接触了?更何况,人那么漂亮一大美人儿,他怎能不多趁着这机遇,多为自己招揽点儿机会。
“人又不是你救的,反正不准就是不准。”叶父吹胡子瞪眼的,俨然一副认真的模样,问他究竟为什么,却死活也不肯说。
叶景一猜测八成是因为人家是藩王的女儿,怕是同她牵扯多了不好,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起身将小瓶收入袖口当中,准备歇下了。
他躺到了自己的小木榻上,双手作枕,盯着头顶往下漏水的草木屋,思绪万千。
手摸到那柄冰凉透骨的绣春刀,安了安心。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那浪荡子叶景一了。
哎,睡觉睡觉,他翻了个身,侧着睡了过去,梦中呓语:“臭丫头,你才是小贼……”
叶父瞟了他一眼,心想:八成又是梦见哪家漂亮姑娘了。
翌日清晨,叶景一收拾捯饬一番后,准备去找朱水瑶,顺便打听西洋人的下落。
他来到街市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发现旁人看他的眼神特别的古怪,而且那一对对的眼中甚至带着十足的恐惧,避他不及,他三丈之内,无人敢靠近。
他随意拦了位路人,问道:“你有没有看见过三个西洋人?”
路人百姓慌忙摇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险些摔倒。
叶景一纳了闷了,他摸了摸脸,他也没那么其貌不扬吧,像他生得这么好看的人可是不多了,走着走着,他恍而想起自己一身飞鱼服,确实太过招眼,于是他寻思着去了家衣裳铺,将一身的行头给换了下来,叮嘱店家好生看管着,丢了拿他是问。
辛落儿刚从药铺里出来,手拎着一打药包,打算回去煎给师父,却在不远处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眯了眯眼,渐渐的靠近过去。
只见叶景一伸手拦了位女子,挑着眉问道:“不知这位漂亮可人儿的姑娘,这几日可曾见过几个打扮奇异的西洋人?”
女子感到很是惶恐,她想往左走,他不让,她想往右走,他也偏不让。惊吓之下,她颤抖着声音点头,道:“看、看到过……”
“真的?在哪儿!快些告诉我!”叶景一忽而握住了女子的双肩,女子几乎快要尖叫出声,长这么大都没被男人这般无礼过,吓得女子拼命的挣扎,道:“请郎君放开我……”
“你要不说,小爷我就不放!”他坏笑着,语气中带着调侃。
他就是闲得慌,见这小姑娘好玩儿,所以逗逗人家,没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