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落儿沉闷的赌气,哼他一声,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反正恶人总是有理由为自己辩解的。师父说的极是,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
叶景一无奈摊手,道:“你把你家师父的罗盘拿过来,我看我能不能帮他修好。”
“干嘛?做了亏心事想亡羊补牢了?”她瞥他一眼,发现他满脸带着倦色。
他稍稍扶额,一副无可奈何道:“我的辛大小姐,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还正想去找你师父,想让他算算卦来着,指不定他又跟凶手算到一块去了,我们好提前准备。难道你想看着下一个人死去?”
辛落儿陷入了疑惑中,如若不是他干的,那会是谁?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可疑之人。
不过,紧要关头之下,她可以选择相信他一把,毕竟师父的罗盘要紧,她古怪的问道:“你还会修罗盘?”
面对质疑,叶景一拍拍胸脯保证,他手下的东西死的能修活活的能修得比新的还好。
也不看看这些年,屋里头的东西是哪一双能手捯饬出来的。
辛落儿刷新了对他的看法,没想到他还不赖,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姑且就信他一把,看看他能不能修好,眼下罗盘最重要!
她领着叶景一回到辛屋。
辛老爷子对着残破的八卦罗盘已经悄悄抹泪许久了,要怪就怪他不曾留意,这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教训。
辛落儿知道这罗盘乃是祖师爷爷给师父的东西,很是宝贵,也难怪师父会如此伤心难受。
“会不会是附近的同行干的?按理说,溟阳城会算卦的,可不止你们师徒二人。”叶景一搬了个小竹椅坐下,一看那破损的东西,委实吓了一跳,这是得多大仇多大恨毁成这样。
辛老爷子听见他的声音,忙去从他手里头夺回罗盘,道:“不用了,这八卦罗盘自来从未修过,此番乃是天劫,必有上天旨意。不可随意修补之,还是听天由命罢。”
“那不成!你们师徒二人可就是靠着这玩意儿吃喝谋生的,若是没了,你们岂不是得饿死!”他又夺了过来,他应该能有把握修好它。
老爷子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拼命咳嗽着,辛落儿过来宽慰师父,不管怎样,她还是希望能够修好,故而只能违背师父的意愿,让他修了。
她扶着师父回屋去躺着歇息,安顿好了之后便来到叶景一身前,蹲下托腮,看着他倒腾,时而疑惑时而没有耐心,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光洁的额上所流下的汗珠。
叶景一也因那头顶的日头照着,额前的碎发微微濡湿,但他的眼神却是如此的专注,清澈且明亮,他聚精会神的修理着。
辛落儿不经意间便瞟去了他的脸庞上,感受到她炙热的视线,他也瞟了过来,两人正好撞上了目光,她眨巴眨巴眼,他则是迅速的躲闪目光,十分的不自然。
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一张清秀的小脸渐渐红了,走去屋里倒杯茶饮饮。
“给。”她居高临下,带着傲娇与不情愿的向他递去一盏凉茶,样子别扭极了。
叶景一嬉皮笑脸的咧嘴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接过她的凉茶,不忘在她光滑的手背上停留一瞬,再咕噜咕噜饮下几口,喉结滚动,发出清凉且满足之声,道:“好茶!”
辛落儿有些恼意,觉得他分明是故意的,又提裙拿过他的杯盏回了屋。
他斜挑长眉,扫向她离去的带着稚气的纤瘦背影,心道:这丫头不骂人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日头炎热,她坐在阴凉的屋里头,拿着蒲扇轻轻缓缓的扇着,目光一直追溯着他,想看看他究竟何时才能修好。
不知不觉,一个午后便过去了,头顶的那抹炎热也渐渐褪去。辛落儿趴在冰冰凉凉的木桌上沉睡的睡去,待醒来之时,身上多了件外衫,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看向外头。
叶景一呢?怎么不见了?她踏出门槛,便发现修好了的八卦罗盘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她欣喜若狂的捧起,左看右看,只是修罗盘的人只饮了那一杯空见底的凉茶,便走了。
辛落儿心头越发的愧疚,辛老爷子伸手摩挲着,轻唤道:“落儿。”
“师父。”她说,“没想到叶景一那家伙挺有一手的。他已将师父的八卦罗盘彻底修好,师父摸摸看,可是同原来一般。”
她抓过师父苍老的皱成树皮一般的手,轻轻放到八卦罗盘上去。
辛老爷子细细摩挲了一番,那灰暗的老眼煞时闪过了一抹什么,他又双手碰过,去到平日打坐之时的垫席上。
辛落儿松了搀扶的手,微微蹲身问道:“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子的手缓缓从表面拂过,说不上来的感觉。
“对了师父,那叶景一说,他需要借助师父算卦来得知下一个被害之人,他们锦衣卫也可以提前准备。师父,这性命攸关,你可不可以看在落儿的面上,帮一帮他们?落儿自知能力不如师父,恳请师父相助。”
她双手呈拜托的手势,央求着师父,似是在撒娇又似是在认真的恳求。
辛老爷子放下了罗盘,道:“好,师父答应落儿就是。不过,此乃他们锦衣卫办案,你我师徒二人为了避免事端,还是不要牵扯进去为好。师父知晓你心地纯善,乐于助人,但人命关天的案子,还是不要轻易扯上什么关联较好。尤其是,不要同锦衣卫有太多的瓜葛。你们,不是一路人。”
辛落儿的眼睑缓缓垂下,小声道:“蓝大侠他们不一样。”
老爷子唉声道:“可他们到底是锦衣卫,落儿啊,你……”
“知道啦师父!”她笑着去端一杯水过来,给师父饮下,道:“师父你口渴了吧,喝点儿水。落儿什么都听师父的,只要师父身子康健。”
辛老爷子接过,慈祥和蔼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