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拓跋敇给皇帝饮下,淡淡问朱水瑶,道:“不怕么?”
“有你在,不怕。”朱水瑶施施然抬眼,眸光温润。
忽而,殿内隐约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定眼望去,乃是一根火药线盘绕在龙座,并延伸整个大殿,他飞身而向,将火药线瞬时掐灭,皇帝轻咳着,似乎缓过来了些。
而外头,阿易早已带着忻妃逃到了宫门口,但拓跋敇却一路追赶,并及时赶至,阻拦他们。忻妃根本不想被他带走,饱受他的牵连,更何况父亲和皇上还在大殿!
她推开阿易,这个空档,拓跋敇及时的扣住忻妃,阿易不敢轻举妄动。
忻妃有意被他劫持,并主动威胁阿易道:“你若是再敢纠缠于我,我今日便自裁于你面前!也省得锦衣卫大人动手!”
阿易几分悲拗,他有心渡人,她却不需要他渡!他所做的一切,仿佛都不过是荒谬罢了。
见忻妃的眼神如此坚定不移,最终,阿易选择了妥协。
他跪在了她的面前,低声啜泣道:“阿易没有输,阿易是为了小姐,自甘认输。自从见到小姐的那一日见,阿易便注定要为小姐付诸一切,而今……也无怨无悔!并无遗憾!”
初见她时,他是个卑微至下,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她是高高在上,恃宠而骄,如天上的明月一般至高无上的郡公之女。
三年的宫苑相伴,多少个日日夜夜,为她洗脚、为她煮粥、沏茶,侍奉她宽衣,打扮,为她戴上满头珠翠华丽的珠钗。
古有祝英台求学女扮男装,今有阿易为主报恩男扮女装。
三年的梅姑,如今的阿易。算是解脱,算是救赎。也永不悔。
只是此生都渡她不得了,阿易怆然。
忻妃似乎有所动,几年的情分是有的,被人欺瞒羞愤恼怒也是有的,但她此生除了阿爹,阿易便是待她最好之人。
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阿易自甘认输。
忻妃向拓跋敇恳求道:“请看在我的份上,可否放他一马。”
明知是没有可能的,却还是要念在这份他忠心辅佐的份上,为他求一求。
“就算我答应,皇上也不会答应。他必须死。”拓跋敇侧眼于一旁,淡漠的说道。
忻妃仁至义尽,对阿易道:“行刑当日,本宫会送你最后一程。也当是还了你这几年对本宫的照料。”
“阿易从未想过要报答小姐,只求小姐今后平安快乐。”他叩首,给她叩了三个响头。
旋即,他一掌朝着自己的心口处以十成之力击去,猛地喷出大口鲜血,仰躺在地,那双眼望向惊恐不定,连连后退的忻妃,释然的笑了。
忻妃捂着嘴,手颤颤,一时惊吓过度,昏厥了过去。
拓跋敇及时扶住其身,并迅速将她带回殿中,此时的皇帝已然苏醒。
他将事情转述,并道:“凶手已自裁。”
皇帝勃然大怒,拍案咳嗽:“郡公薛现何在!”
郡公诚惶诚恐的上前来,皇帝怒指其道:“此案因你那宝贝女儿而起,你该如何处置!”
忻妃虚弱的由着婢女搀着,面如死灰。
薛现正是因为此事而病倒借病躲避,却不想祸从天降,还是不能幸免。
“是老臣管教无方,恳请陛下降罪。但忻儿是无辜的,此事皆是那马夫阿易一厢情愿为之,与小女无关啊,恳请陛下宽恕!”深深的顿首不起。
皇帝冷声哼道:“三年的相伴,多少个日日夜夜,那马夫比朕跟忻妃相处的时辰还来的多啊,你叫朕如何面对?来人,废黜忻妃之位,即日起打入冷宫!”
薛现要为女儿求情,但皇帝却怒斥打断他,道:“不要以为你是堂堂的郡公,朕就不敢废黜你!再多言,朕也一样待之!”
忻妃对父亲悲拗的摇头,薛现只能深深的叹气。
皇帝转而脸色温和了下来,咳嗽一阵后,对拓跋敇道:“叶百户,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只要有你在,朕就一定能化险为夷。几番事件,朕每次遇难,都有你护朕,解救朕的性命。既然凶手已经伏诛,此案便了结。朕赏罚分明,擢升你为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
拓跋敇立时叩首,凛凛道:“臣,多谢陛下!”
皇帝的内心实则十分的恐惧,他对于拓跋敇这等人才便如同在水中抓住了一根稻草,必定重中之重的重用他,方能在以后继续护驾,为他效力。
蓝羽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
反观沈棣与林卓,则是愈加的阴沉,皇帝连看也未多看他们几眼。
小旗官心头狂喜,现如今是叶千户了,他这还没怎么习惯叫叶百户呢。
皇帝又一番宽慰席间之人,而且还当众夸赞了朱水瑶一番,朱贯的脸也是和颜悦色的紧。
宴散,皇帝由宫人扶着进入寝殿,晕厥了一瞬,拓跋敇及时托住,皇帝心头宽慰,笑道:“叶千户,今后好好表现,朕不会亏待你的。”
“是。”拓跋敇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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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回到了北镇抚司,拓跋敇将自己关在房内,纸笔写下什么,便躺在榻上睡去。
再度醒来时,已经成了叶景一,身旁站着小旗官,正瞎瞧着他。
“千户,你醒啦!”
叶景一头疼的下榻,小旗官连忙给他倒水喝,他润了润嗓子,一副没睡醒的问:“怎么了啊。”
等等?他喊的什么?千户?!
小旗官嘿嘿笑道:“这还是回了北镇抚司,睡自个儿的榻最舒坦啊!在宫里头别提睡得有多不踏实了!”
叶景一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已经宫里回到北镇抚司了,案子已经解决了?拓跋敇没给他惹下什么麻烦吧?他只记得梅姑逃跑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意识,想来是拓跋敇去追了。
“千户,你现如今擢升的真真是快,皇上也十分重用你。正使大人的脸色都黑了,他一定是不希望你爬升的如此之迅速,怕你会赶上他呐。”小旗官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