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贯步步带着人向皇帝靠近,隔着不远处,皇帝问:“当年朕的爱卿拓跋余,是你们两个联手害死的!”
他因情绪激动而剧烈的咳嗽着。
朱贯不否认,道:“没错!正是我跟沈大人联手。要怪,就怪你太过愚蠢。白白赔了个那么好的锦衣卫正使,呵……”
皇帝又吐了口鲜血,护在皇帝身前的只有并肩作战的蓝羽与小旗官。
叶景一刀刀致命,打得沈棣连连后退,被刺中了肩头,跪了下来。
他的剑还未拔出,死死的刺着沈棣,力道之深,恨之切!
“去帮副使!”他头未偏,声却响。
“好!你小心!”隆七冲出重围,向着蓝羽他们而去。
有一干人等冲上前,要杀叶景一,他却反手将沈棣抓起,以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对他们道:“谁敢动,我杀了他!”
眼前的人谁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出,似退非退。
叶景一架着沈棣,一步步的走到皇帝的跟前。
朱贯一看,脸都垮了。
“来人,给我杀!”他下令道。
沈棣惊恐万分道:“王爷!你不能这样!”
“杀!”
一般人冲了过去,叶景一拿沈棣当挡箭牌,几十支长矛刺进了沈棣的身中,他瞪大双眼,叶景一将他踢向人群中,几十人被推至地上,沈棣死不瞑目。
隆七与小旗官保卫皇上,皇上感到心惊肉跳的,被带着躲闪。
蓝羽与叶景一并肩作战,两人清理门户,将面前的数十人击退,并护送皇上撤离原地。
“追!”朱贯再番下令。
“快走!”叶景一等人突出重围,带着皇上去到一处。
“开门!快放我出去,开门!”朱水瑶拼命的拍着房门。
听到声音,隆七瞬间破门,朱水瑶以为得到了拯救,却被隆七以剑指着。
叶景一道:“不要伤害她!”
朱水瑶见此,连忙将房门掩上,道:“快,你们快歇下!”
她在房中翻找有没有可以止血的伤药,让她找到了,又寻来白布为他们挨个包扎。
叶景一查看昏迷的皇帝的脉象,只是因为巨大的爆破而导致的心脉不稳,并无大碍。
一番功夫的包扎,朱水瑶听到外头来人的脚步。
她将叶景一的手搭在自己的脖颈上,道:“挟持我!换你们平安出宫!”
隆七生怕他下不了手,自己动手挟持了朱水瑶。
叶景一道:“不要伤到她!”
隆七讽刺道:“这种关头,还想着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蓝羽打断道:“眼下是带皇上平安的出宫,有什么事容后再说!”
小旗官将皇上搀着,等人出了房门,两边便有数十人相对。
“大、大小姐!”他们惶恐的对视,不敢造次,缓缓的后退。
朱贯道:“为什么不前进!”
“王爷,是,是大小姐!大小姐被他们劫持了!”
“什么!”
叶景一等人步步前进,出了回廊。
朱贯眼睁睁的看着,面如焦色,朱水瑶凄楚的说道:“……父亲,放他们走吧。”
“不可能!今日这宫内,谁也不能放出去!”
“可是王爷,大小姐她……”
朱贯阴鸷道:“无论如何也要把把他们抓住!切莫要伤了瑶儿!”
“是!”
一干人又冲了过去,隆七的刀锋愈深,朱水瑶的脖子一阵刺痛,鲜血缓缓的流淌下来。
“阿七,住手!”蓝羽道。
叶景一凛凛的握住隆七的刀锋,道:“朱小姐帮了我们的忙,你不能伤害她。”
隆七冷笑道:“你们不舍得动手,我舍得!只要能够平安的出宫,死一条人命又有何妨!”
朱贯连忙喝住他们,道:“收手!”
隆七挟持着朱水瑶,几人一进一退,步步的到了宫门口。
朱贯一行人在他们的身前,叶景一道:“放下刀!”
隆七不放。
朱贯道:“快把我的瑶儿还回来,我就放你们走!”
“先退了你们的人!”隆七道。
朱贯让他的人全部后退。
“再退!”隆七喝道。
他手上再度用力,叶景一道:“隆七!”
“再退!”
朱贯彻底让他们后退数远,道:“不要伤害我女儿!”
蓝羽对隆七道:“够了!我们快走,不要在此耽搁!”
隆七见距离不近,先让小旗官带着皇帝走远了,他们几人再跟上。
隆七将朱水瑶瞬间放开,叶景一没有当即就走,反而接住了她,她只是有些头晕,并无大碍。
朱贯一声令下,让人冲了过去。
蓝羽道:“景一兄弟,快走!”
朱水瑶无力道:“你快走,不要管我,他是我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快走啊……”
叶景一放下她,道:“对不起!”
“放箭!”朱贯阴冷的从他们身后道出。
小旗官见势,忙将皇上安置在草丛里头,靠在树旁,他回去帮他们。
万箭齐发,唯独叶景一所在的方向没有箭射来,他瞬间丢下她去帮蓝羽等人。
小旗官忽然的闯来,大声喊道:“总旗,小心啊!”
总旗,小心,总旗……
“咚——!”叶景一缓缓的转过去,小旗官身中一箭,口吐鲜血的,艰难的从他的身前滑下,道:“我还是觉得……叫你总旗……顺口……”
叶景一悲拗的接住他,道:“小旗——!!!”
小旗官咳嗽着,满嘴是血,道:“总旗,谢谢你,从来都不在乎我、只是一个小旗,我天生就……傻呆,身无长技……我对总旗说过,这个锦衣卫的小官,是买来的……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咳咳咳……我是买进来的。”
叶景一眼角酸涩,道:“我知道,你的亲戚是李公公,他把你引荐进来的。但是你很厉害,小旗!你护驾皇上有功,若非是你,我们根本无暇顾及皇上!一路以来,也都是你拿行李,负责我们的水食、吃食,重担永远是你挑……”
小旗官笑着咳嗽道:“……那,那我应该还不算太差,谢谢你,总旗……”
叶景一悲伤的噙泪道:“小旗!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为我挡箭!”
“……因为总旗,待我好。我就也想,待总旗好……”小旗官又咳血道:“像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总旗,你要好好活下去,找到落儿姑娘……一定要好好,代替小旗活下去。”
“总旗,我死后……请将我葬在北镇抚司里,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什么太过眷恋的……北镇抚司就是我的家,副使、总旗、佥事大人……都是我的家人……”
小旗官的眼泪滑落,道:“别了,总旗……”
“小旗!小旗!小……旗!!!”叶景一几乎沙哑的咆喝一声,悲悯万分。
朱水瑶不知何时摇摇欲坠的来到他的身前,就在一支箭瞄准他的时候,她奋然的一抱,紧紧的抱住了叶景一,旋即那支箭,穿透了她的心口。
“瑶儿……!!!”
朱水瑶苍白的笑着,道:“……真好,真好。景一,能救你一命,真好。”
“瑶儿!瑶儿!”叶景一握住她的肩头,她颤巍巍地倒在他的怀里,语气微弱道:“……若有来世,我一定要比落儿姑娘,早一些遇见你……这样,你爱的人,或许便是我了……”
“瑶儿!瑶儿……!”他的泪夺眶而出。
朱水瑶吊着最后一口气,问道:“……你,可曾……爱过、我。你、说……爱我,好不好。这是我,最后唯一的心愿……”
叶景一抱着她,道:“爱……”
她满意的知足的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落下。
蓝羽挡去所有的箭,道:“我们快走!”他将小旗官抱了起来,压制住所有的悲悯,叶景一抱住了朱水瑶,他们迅速的撤退。
朱贯踉跄道:“瑶儿……瑶儿啊!”
“王爷,是否要追?”
“追!把我的瑶儿还回来!”
隆七带着皇帝,三人一起奔逃,可是他们逃无可逃,四面八方皆被人围住。
当他们几乎面临被杀的局面,忽然从不远处又来了一队大队的人马,声势浩荡,远比朱贯的人多上数百倍!
似乎地面都在颤动,队伍浩浩荡荡的而来。
“师父,我来救你了!——驾!——”成凛策马,身后跟着是千军万马。
而他的马后,坐着一人,辛落儿一身奇异的装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呆子!我来了!”
她笑着催促成凛骑快一点:“哥,快点!”
成凛停下马,朱贯惶恐的被他们的人马围住,他想要突破重围,却被困顿其中,成凛下令,“将朱贯抓住,打入大牢!剿灭叛贼!”
“是!是!是!”
两方激烈的撕扯,最终,朱贯败了。
朱贯抬头望天,这是天命所向,他无可奈何。他人命。缓缓闭眼。
皇帝再次醒来,一切的风波都已风平浪静。
朱贯宁可自刎也不愿被他们抓住折磨而死,叶景一只恨在他自刎之前没有狠狠的将他千刀万剐,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
辛落儿将自己以命相护的关于沈棣与朱贯当即当年的旧账,呈了过去。
皇帝阅后便宣布拓跋氏无罪,还拓跋余清白!
叶景一安葬了朱水瑶与小旗官,被皇帝传旨,与蓝羽一起进宫接旨。
“朕想封你为锦衣卫正使,继承你父亲的衣钵,可好?”
“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他道出了让人惊讶的话语。
皇帝皱眉道:“为何?”
“蓝副使,该当此重任。臣不愿意与父亲一样。”
皇帝沉默了许久,明白他的意思,便答应了。
“臣,多谢皇上。”叶景一叩首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