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了脸上一瞬间变换的表情，段雅捏了捏拳头，而后缓缓道：“我从小就是在韩城长大的，就算我的家人都离开韩城旅游去了，我也从来都没想过走。”
可是她在韩城有工作，就算不稳定，却也对每一个地方都倍为熟捻。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了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她不是不能去适应，只是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意思了。
段雅不确定她的话，沐影有没有懂。只不过，她面对着沐歌不解的目光，却是微微的尴尬。
轻轻的呼气，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沐影点头，“嗯”了一声。
沐歌意外的看过去，有些不明白段雅和沐歌之前的情况，很好奇的眨眼。还没开口，沐影就直接打断：“出去吃饭吧。”
“唉……”沐歌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看段雅，抓了抓头发：“我们在家吃吧，冰箱里还有食材，而且……”
“你只会煮面，家里没面了。”沐影继续打断沐歌的话。
愣了一下，沐歌很慢的，把视线落到段雅身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段雅吸气，吸气，而后无奈道：“我来做吧。”
沐影不会做饭不奇怪。而沐歌这么一个大小姐，会煮面，已经很了不起了，她不能奢求太多，不是么。
段雅转身去厨房开冰箱，沐歌凑到沐影身边，拽过他的手臂拉近距离：“哥，嫂子是安小猫的朋友吧，到时候……”
顿了顿，沐歌觉得沐影应该能懂自己的意思，便跳过了几个词。想了想，又补充道：“岂不是很郁闷？”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沐影的口气有些冷，让沐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吐了吐舌。
她本来只是想说，如果段雅变成了沐影的女朋友，那段雅就从安小猫的朋友直接变成嫂子了。到时候不是光是称呼，就会让人郁闷到死？
……
沐家现在，的确已经焕然一新。
房子里大的框架没有动，只不过，因为心境的改变，原本寄人篱下的感觉尽数消失。
新雇的帮佣对他们恭恭敬敬的，家里没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沐老，也没有扰人心烦的沐影，一下子安静许多。
金佳人在厨房里，轻轻的把碗筷收敛，有些恍神的样子。
沐绝听着声音，走过去轻轻拉住了金佳人的手腕，无奈开口：“妈，不是说过，这些事情，让帮佣做就好了吗，你动什么手。”
“嗯……哦。”被沐绝拽开，金佳人有些发愣的下意识应声，被沐绝推到了门口。
“别！”看着沐绝把勺子凑到嘴边，金佳人瞬间清醒过来，厉声喝止，一巴掌拍开沐绝拿着汤勺的手。
金佳人把汤盖上，手一直在颤抖，红了眼眶，看起来有些可怕：“这是给你父亲煲的汤，你别动！”
有些茫然的愣住，沐绝皱起了眉头，松开了手，把汤勺放下。
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金佳人，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却连忙安抚：“我没喝，一点儿都没喝到，妈。”
“妈，你，你还往……”最后一句哽在喉咙，沐绝看着那汤，有些不敢置信。
压低了声音，他的话里，满是惊恐：“妈，你竟然还往父亲的东西里下药！万一要是被查出来……”
金佳人有些颓然的后退了两步，别开头，不敢去看沐绝的眼神：“你也觉得我心狠手辣吗，毕竟那也是你父亲。可是，后患不除，你想想，万一他要是忽然醒过来！”
瞪圆了眼睛，金佳人的眸子里满是惊恐，极力的被压制住，颤着音：“算了，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吧。”
这几天，她已经快被折腾疯了。她害怕沐老醒过来，却又不想再对沐老下手，神经就好像一根被绷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
扶着旁边的桌子，金佳人摆手，好像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分。她本来没想这样。
因为被安晴抢走沐老，所以才在登堂入室之后吧安晴赶了出去。因为沐老对她的态度一直冷淡，让人觉得浑身发冷的冷淡，所以她才转移了注意力，把一切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
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一步一步，就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金佳人往后，踉跄了几步。她死死咬着唇，浅显的尝到了些许血腥味，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抖。
“妈……”沐绝无奈，看着自己没有抓住金佳人的袖子，落空的手。
“你决定吧，要不要把这汤带去医院……”金佳人几乎是哽咽着发出的声音，又退后了几步，好似对面前的东西避之蛇蝎。
“所以……”所以，她就把杀害自己亲生父亲这种事情，交给他？
沐绝的话还未脱口，金佳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有些跌跌撞撞的关上了房间门。
很用力的掐着指节，沐绝垂下视线，落到那锅蘑菇鸡汤上。厨房里，浓浓的香味还没有散去，却让人控制不住的觉得浑身发冷。
很想翻手把全部都打翻，把锅碗瓢盆都清洗一遍。不，是都扔掉，不能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可是抬起手，沐绝却硬生生的顿住，收紧了指尖，掐进肉里。如果父亲忽然醒了……
金佳人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反复，咽了一口口水。沐绝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拿起旁边的汤勺，慢慢把汤盛进保温盒。
沐老不能醒过来，醒过来，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其实，也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说到底，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如果不想做的事情，比如现在，连金佳人也无法逼他半分，不是么？
合上了保温盒的盖子，沐绝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定，没机会呢。
沐歌探望过沐老以后，沐老就转院了，沐影和沐歌没那么快得到消息。而沐老如果醒来了，第一眼见到的，绝对是他或者金佳人。
如果……沐老醒来了。
这几个字，几乎成为沐绝现在的梦魇，午夜梦回，都会被惊醒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