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响起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老妇哑声笑了起来,那张牙齿掉光的嘴巴已经成了一张深不见底的洞。
她用手掐住了欧阳樱的脖子。欧阳樱的脖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淤泥,她感觉自己的眼球即将要爆出来了。
老妇的手越来越用力,牢牢地捆住了欧阳樱的脖子。她的两双眼像是两口老井,“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黄水。
渐渐地,欧阳樱的眼前黑了下去,她的身体已没有了一点力气。
一阵眩晕和窒息,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欧阳姑娘,欧阳姑娘……”欧阳樱醒过来的时候,薛求正坐在床边,焦急地望着她。
“薛大哥,你……”欧阳樱的脸有些烫,看了一眼薛求,便立刻将目光投向别处。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冒失了。”薛求方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失妥当,急忙站了起来,不住地向欧阳樱道歉。
欧阳樱试着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薛求见状,急忙上去搀扶她。欧阳樱摇摇头,咬牙坐在了床沿上。
“欧阳姑娘,你昨晚没睡好是吗?”
“昨晚……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我睡得很晚,不对……”欧阳樱一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老妇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欧阳姑娘,你怎么了?”薛求问道。
“我昨天晚上……看到了白天进入咱们病房的老妇人,她当时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动都不能动一下……”
“欧阳姑娘,你过一会儿再说。”薛求听到门外有动静,急忙跳回了床上,把被子盖好。
门把手转了转,护士进来了。她冷冷地把房间打量了一番,随后走到薛求的窗前。
她准备好了第二瓶生理盐水,不由分说,便给薛求挂上了。薛求有口难言,只得默默忍受着痛苦。
欧阳樱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护士进来。
她的耳朵里忽然响起了那颗心脏充满活力的跳动声,猛地回头一看,背后那张床上空空如也,白色的被子铺展开,下面却是扁平的。
护士走了。薛求望着欧阳樱痴痴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她昨晚必然是经历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想起刚刚她提及的那个老妇人,便说道:“欧阳姑娘,除了那个老妇人,你还看到什么?”
欧阳樱摇了摇头:“除了她,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我还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有男人,有女人,还有一种说不出来却又极为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心脏。”
薛求靠在床上,皱起了眉头,刚想把欧阳樱说的话放在一起捋一捋,可这刚一想,脑袋便像是要爆炸似的疼了起来。
他顾不得手上还插着针了,抱着脑袋痛苦地叫了起来。
欧阳樱见到薛求这副模样,大惊失色,一咬牙,从床上跳下来,结果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这下子,她全身的骨头不但散了架,更像是碎裂了一样,疼痛像虫子一样钻遍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薛大哥,你怎么样了!”欧阳樱爬到了薛求的窗前,望着他双眉紧锁,汗珠滚落的痛苦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人用刀一块块地剜着肉。
薛求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听到欧阳樱的哭腔,那疼痛感愈加强烈。但他却强忍着,任凭额头上滚落下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自己却绝不发出一点叫声。
欧阳樱见状,爬到了门口,对着楼道里大声呼喊着“医生护士”,过了许久,那个护士方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护士检查了一下吊瓶,把它晃了晃,看了看,冷笑道:“不过是浓度高了点,我去给稀释一下。”说完,便拿着吊瓶走了出去。
欧阳樱暗自心惊:“这声音好熟悉。”
护士站在房门口,神秘兮兮地把欧阳樱和薛求从上到了扫了一遍。
薛求脸上痛苦的神色减少了许多,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待看到趴在地上的欧阳樱时,挣扎着下了床,极力支撑着身子,把欧阳樱扶了起来。
“薛大哥,不用担心,我没事。”欧阳樱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薛求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刺痛感。他把欧阳樱扶到了床上,嘱咐她道:“好好休息,我不要紧的。”
不多久,护士回来了。彼时,薛求已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护士重新挂上吊瓶,给薛求输上液,嘱咐道:“不要乱动,输完液后好好休息。”
薛求点头,等到关上门,便一把扯下自己手中的针头,跑到欧阳樱跟前询问欧阳樱的情况。
欧阳樱道:“薛大哥,这护士,我好像见过。”
薛求一头雾水地望着欧阳樱,问道:“你以前来过南吉?”
“我没有来过。这护士的面目我倒并不熟悉,只是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二人正交谈间,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薛求将食指靠在嘴唇上,继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被子里,并将针头也一并塞了进去。
进来的还是护士,她用那双阴冷的眼睛将病房环顾一圈,鼻子微微抽动几下。薛求怕她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急忙开口道:“我已经没事了,劳您费心了,您先回去吧。”
护士冷哼一声,径直走到那张空床前,开口问道:“休息得怎么样,胸口有什么异样没有?”
薛求和欧阳樱目瞪口呆地望着护士。
空床的上白被子动了动,里面像充了气一样,慢慢地鼓了起来。
薛求看出来了,尽管隔着一层被子,但那轮廓明摆着就是一个人。
被子里面“哼”了一声,紧接着,慢慢掀开了。
一个男人的头露了出来,薛求看到,他被割掉了两只耳朵。
“舒服得很,昨天还有些闷的,今天就彻底通畅了。”男人笑了,那笑声是如此冰冷坚硬,好似一块块玻璃碴。
薛求愣住了,心里想:“这床从昨天到今天早上明明没有人的,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遂问护士:“这位大哥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