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铜虎符（12）
“小姑娘，你好像很怕我？”
啊咧？
乔若一愣，居然被他看出来了啊？
咳咳，这可不行，这样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底气？不成不成！
“您误会了，我……我就是有点冷。”
额，借口好像找得很拙劣。
乔若尴尬地直抓头发。
“还真是，你们这儿的确是有点冷。”
不过对方还真就信了，可见其实人家只是长得严肃，内里其实是个傻白甜。
末了还跟她开玩笑：“怎么，你们老板这么小气，连空调都舍不得开？”
对对对，您可算是说对了，他们老板那叫一个小气到了家，别说空调了，一天到晚无偿加班，连饭都从来不请大家吃一顿。
心里赞同地恨不得把头都点掉，嘴上却还只能否认三连：
“我们老板没有，不是我们老板，您可别这么说。”
对方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伸出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柜台的玻璃：
“麻烦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好的。”
乔若应声，取来钥匙和看货盘，一大串钥匙噼里啪啦地找了一通，这才找到和柜台对应的五号钥匙，轻轻一拧，取下锁，推开玻璃小心地拿出了一件汉八刀的玉蝉。
“‘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污垢。’寓意高洁。”
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前两天她刚刚在28号角落的那堆书里翻到一篇关于玉蝉的文章，现成的就正好拿来用，真是天助我也啊哇咔咔咔。
对方一边在手里把玩着玉蝉，拇指蹭过上面由绺裂处蔓延开来的沁色，一边漫不经心问：
“还知道别的寓意吗？”
诶？别的寓意？
她没回答上来，好在对方替她解惑了：
“蝉的幼虫能够在土中生活十余年不死，然后化为蝉蛹，变成飞虫。所以古人认为它象征着复活和永生，于是把它作为葬玉的一种，寓意精神不死，再生复活。”
书上倒也有这么说过，只不过她不是害怕被误解为宣传封建迷信嘛，所以就没说。没想到这位客人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在乎，那她就也不需要避讳了。
“是的，您说得对，古人的确很多地把玉蝉作为玉琀，放在逝者的嘴里，作为葬玉的一部分，这种习俗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西周，不过渐渐地就被赋予了别的寓意，像是腰缠万贯啦，一鸣惊人啦……”
玉必有工，工必有意。当然这意也会一代代地变化，变得越来越世俗化，生活化，这大概可以归功于拥有玉的人群是在一代代地平民化。一开始被贵族专享，当然是要赋予一些神秘高贵的寓意才能彰显他们身为贵族的特殊差异，可后来变得谁都能拥有，玉工们自然也就只能走吉祥如意的大众路线了。
“不错。”对方很满意地看着她点头，乔若还以为他在夸自己业务能力不错，没想到下一句紧接着却是——
“看来已经没有那么怕我了，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魏圉，很感谢你的招待。”
所以他刚才都只是在找话题来跟自己拉近关系吗？
乔若嘴比脑子快，压根没来得及考虑一下对方的真实性和目的性就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名字：“乔……若。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乔若，有人说过你声音很好听吗？”
魏圉平和地说，一面示意她可以把玉蝉放回去，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件谷纹玉璧。
乔若刚一消化这话，捧着玉璧的手差点没拿稳，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把玉璧顺利放入看货盘，才小声回答：“谢谢啊，不过还真没有。”
其实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不仅没有人说好听，她跟同学去KTV唱歌的时候还屡屡被嘲笑五音不全，导致她自信心受挫，再也不敢在人前唱歌。至于平时说话声音么……魏陵已经屡次说她比朱雀还聒噪了。
这位叫做魏圉的客人，看来品味果然很高级啊。
“这玉璧是什么料？”
“应该是……”
不仅品味高级，话题转换也很跳脱，乔若差点没跟上，绞尽脑汁地运用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想说出点条条道道来，未曾想边上忽然想起一道声音，吓得正在思考的她差点没摔了手里标价十万的玉璧。
“自己看。”
魏陵冷冰冰的一道飘过来，乔若的表情而惊吓变为尴尬。还真是个不省心的熊孩子诶！
平时对客人高冷也就算了，可他们统共一天也进来不了三个客人，他现在满腔敌意算是个怎么回事？是真不打算做生意了？前两天还白送了件瓷盘出去，他有没有考虑过28号一年百来万的房租？有没有考虑过四人一猫一鸟怎么养活？
当着客人的面又不好说他，乔若只好扭头朝他翻了个白眼，可惜这白眼他也压根没看到，因为此刻的魏陵正在与客人面面相视。
乔若简直快要疯了。到底想干什么啊？说还不够，还要用眼神恐吓人家吗？
好在魏圉也不是被吓大的，采取对熊孩子置若罔闻的高级手段，仍旧专心地看着乔若：
“真的很感谢你的介绍，中午有空吗？我在附近请你吃顿便饭。”
“……”
“她没空。”
还没等她开口找托辞呢，这一位又帮她要多强硬有多强硬地拒绝了。
乔若一个眼刀刷的飞过去，魏陵你不要太过分了啊！
这么个硬骨头杵在这儿，魏圉再心理素质强大也没法再忽视下去，不过到底还是有素质，没和魏陵计较。仅仅只是带着几分遗憾地对乔若说：“看来你们的老板对员工也很小气，下次趁你们老板不在的时候我再来，再见。”
“……慢走。”
还敢来？还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还当着自己的面说？
魏陵两千多年没发过火的脾气都快压不住了……
“老板啊，您今天到底抽的又是什么风啊？”
两千多年的脾气被一声沉痛感叹给硬生生压下去。
“您不要客人我要啊！给我一点饭吃吧好不好！”
什么？还是想吃他请的饭？
千岁宝宝的脾气又上来了，又想到刚才自己竟然被说小气，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淡定地说了一句：
“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乔若冷笑：“呵，今天中午你请我们……”
“什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场声音就变了调，“卢般！马逸！赶紧过来啊！老板要请我们吃饭了！”
“什么！”
“什么！小乔若你说什么！”
卢般和马逸一个拿着个木头疙瘩，一个拿着个破烂罗盘从后面小房间里飞跑了出来，就差滑跪到老板脚边。
“你说你要……”
“请我们……吃，吃饭？”
是吃饭，不是吃毒哦？
魏陵高冷地抬了抬下巴，不就是自己请个客吗？有那么需要惊讶吗？
“不过店里不能没人看着，我叫外卖过来一起吃。”
外卖就外卖！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苍天开眼才吃得到魏陵请的饭啊！
卢般和马逸感动得几乎都相拥而泣了，乔若没人能抱，拖过胖虎就开始满含热泪地撸了起来。
有生之年，有生之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