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玄墨的手,如此用力地在她肩膀上按着,残情放开怀抱着葵霜的手,转身看向他,满目嘲讽:“玄墨,你我的曾经,你可还记得?”
轰然一声霹雳响彻心间,玄墨看向莫葵霜,难道……不可置信,葵霜,是他的女儿?可是当初,为何残情不告诉他?
“当年你为何……”话还没说完,便被残情截断,冷笑一声道:“为何怎样?为何不告诉你是吗?我怎么告诉你?如何告诉你?”她当时是多么的彷徨无助,曾也想过去找他,可是,老谷主却告诉她,玄墨,有要事在身,天之主已将他借走,着他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是以,老谷主将她藏于禁室,待她产下孩儿。
“如何不能告诉?当年我就在谷中,你只要着人来我处禀告,我定然会赶来!”玄墨不解,同在谷中,她又是谷中圣女,只要着人相告,有何难?
什么?残情当下一惊,愣怔在原处,不可思议地看着玄墨,嘴唇微颤:“你说,什么?”声线颤抖,她不敢相信,当年老谷主言语铮铮地告诉她,玄墨已去了天之主手下,是以无法相助,而如今,玄墨却告诉她,当时他正在谷中?
古炎在一旁听着二人一言一语,心中算是明了了。看来,这老谷主当年是有意要拆散二人,是以才对残情说了那般谎言。
残情惊愕的神情,发颤的声音,直戳玄墨内心,他走上前去,搭上残情的双肩,低下头,与她齐目相对:“雨辞,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必有蹊跷,依着雨辞的性子,若是发现自己身怀有孕,定然会找他相商,他若知晓,即便是舍了他谷内护法之位,也定是要娶她的。毕竟,雨辞是他今生,唯一爱过的女子。
残情抬头看着眼前这男子,这须臾数万年间,她唯一倾心过的男人,她一直以为,是他移情别恋,始乱终弃,奈何,今日,却发现,似乎另有隐情。红唇轻启,将当年她所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听着残情口中的事实,玄墨内心的怒气,越发的高涨。老谷主,你怎可如此!想象当初,雨辞发现自己身怀有孕,是多么的惊慌无助,欲找他相商,却告知心上人无法寻得,是多么得失望,到后来,自己一个人,忍受痛楚诞下孩儿,却被告知自己的孩子夭折之后的痛苦,最后还亲眼见着自己的心上人另娶她人,这些种种,全部加载在雨辞一人身上。难怪之后见着她,满眼的决绝,满心的伤痛。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玄墨心中,愧疚难当:“雨辞,雨辞……”他一遍遍叫着心上人的名字,每叫一次,心口就痛上一分。
莫葵霜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二人,当下还未回过神来。残情长老,是她的母亲?玄墨长老,是她的父亲?
古炎看着她一脸茫然,心下暗叹,也是,一瞬间,在未有心理准备之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竟然与记忆之中差距甚大,寻常来说,的确是不容易完全消化的。
只是,古炎此时心中有些疑惑,看了看相拥的二人,目前这情况,想要开口询问,恐怕有些不合时宜。
却见,玄墨缓缓放松了些双臂,看着残情道:“雨辞,苦了你了。”
背后,被残情紧握成拳的双手,狠狠一击,怀中人儿脸带泪珠,诘问道:“我说了当年我所经历的,那么你呢?关在禁室那些日子,你可曾找过我?”
玄墨点点头:“你失踪许久,我心下自然担心不已,遂向老谷主询问过,你去了何处。老谷主却给了我一封信,那是以你的字迹,写下的绝笔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信纸,展开来递到残情面前。
看着残情接过信纸,展开来,玄墨继续道:“信上说,魅影与你情同姐妹,她心系于我,见我与你耳鬓厮磨亲昵之状痛苦不堪,你不忍心,遂不愿再与我有所牵连。”
拿着信的手,不住的颤抖,残情惊怒不已,老谷主,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忍不住怒道:“胡言乱语!魅影当初,的确与我情同姐妹,可我又怎会因此而放弃心中挚爱!这封信,虽字迹可以假乱真,可依你对我的了解,怎会如此轻易就信了!”怒目而视,又是一拳,捶在玄墨胸膛。
皓腕被玄墨接住,他解释道:“因为老谷主说,他曾向你透露过,他大限将至,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独生女魅影。他知晓,魅影对我钟情,所以,他哀求过你,请你退出,将魅影,托付于我。你虽性情刚烈,却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临终之托,你确是无法拒绝,遂,我信了。”
呵,呵呵。残情心中一沉,是啊,是啊。当年,她还是雨辞的时候,那般重情,为他人,她倾心相助,全力相帮,奈何,最终,却因为重情,而害了自己!老谷主,当真是了解她,也了解玄墨,如此,才能设下这般精妙之局!
古炎在一旁,心中暗叹,人心不古,世道沦丧。重情重义之人,却被人因私欲利用至斯,当真可悲,可叹!只是,他看了看莫葵霜,透过鬼心的样貌,亦是想到了正在邪菱之上,虚弱的鬼心,心疼难当,苦了你们了,为上一代人的恩怨,她们,承受了太多。
“还有一件事。”沉默半晌,残情冷了面色,双眼漠然地看向玄墨道:“葵霜,你是如何找到的?”当年,老谷主明明确确告诉她,她生了一个女儿,可惜,无法存活,出生几个时辰之后,便夭折了。
“葵霜她,是老谷主在我迎娶了魅影之后,亲自送来的。当时,她才不过几个月大。”想起当年,老谷主将葵霜送来之时,看向他和葵霜之时,满眼不明的神色,现在想来,那应是愧疚吧。
“哼!是吗,他如此那般,是为何?愧疚?不安?”残情一脸嘲讽。当年,在知晓玄墨与魅影成婚之后,她原本的世界,便坍塌了。情人的背叛,女儿的离世,让她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凭什么,她一个人苦苦煎熬,失去了挚爱,而魅影,那个从不知人间疾苦,从她身边抢走爱人的人,却可以如此幸福!她不甘心,内心,被仇恨填满,她要为她的女儿讨回公道,她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是以,她舍了雨辞这个名字,改名残情,残留对女儿相思之情。舍弃了以往的一切,化身狠厉之色!魅影死了,无妨,那便从她女儿鬼心身上讨回!
“雨辞……”玄墨看着她,心知无法劝说她放下仇怨。因为知晓真相的他,也无法原谅老谷主所作所为。
莫葵霜将一切听入耳中,亦终于回过神,缓步走上前去,对着残情道:“你,真是我娘?”轻声细语,残情听到女儿的声音,眼中立即注满温情,转向她,透过鬼心的样貌,看到的却是莫葵霜。
“孩子,我是娘。我苦命的女儿,来,让娘抱抱。”说着,从玄墨怀中走出,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莫葵霜。
谁料,莫葵霜急急向后退了数步,这几日,她被残情酷刑林虐,身心受创,再加上回忆当初,她继承圣女之位之时,与鬼心所遭受的非人羞辱,她无法接受,主导这一切苦难的人,竟是自己的生母!
“不,我不承认,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娘!”莫葵霜斩钉截铁地拒绝,令残情动作一滞,双眼漫布疼痛。
只见莫葵霜转身抓住古炎衣襟,朝他道:“带我走。求你,带我去邪菱,我,我想见鬼心。”
低头看了看莫葵霜,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古炎心生怜惜,点点头,双臂将她揽住,闭目念咒,只见脚下,一片赤云凝聚,带着二人直冲云霄,向远处飞去!
“葵霜!”残情见势,红唇立刻贴上乱魂,化作一道妖冶之光追随而去!玄墨亦紧随其后!
菱殿内,鬼心虚弱躺在华邪的榻上,双目紧闭,眉目紧蹙,心中,不安之感顿然袭上。手抓着身下床单,似乎正在做着不安的梦。
与此同时,华天亦怀抱着华邪,与怀慕一同赶回邪菱。身受重创的华邪,状况不稳的华天,心思纷乱的残情玄墨,以及虚弱的鬼心。一众人将要相遇,又会有怎样的火花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