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随意的跟众嫔妃说了几句话后,便推说自己累了,然后让大家都离开了。她的这个行为,自然又惹来了一众的不满。不过,太后到了这会儿显然也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交代完了这些之后,便默默的转过身去,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原地。
太后都已经走了,众嫔妃们自然也就没有了在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和必要,便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我走在后面,听到前面不远处有妃嫔在抱怨,道:“这太后娘娘也真是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要交代嘛,还非要把我们都叫过来。哎,你们倒是说说啊,这取消了请安多好啊。这一来一回的,真是冻死我了,我昨天回到寝宫里以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呢,说不定啊,就要感冒了呢。唉。”
“可不是,这一来一回的。罢了罢了,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说它也没用。我们啊,还是快点走回去,回到寝宫里再补一个回笼觉吧。”
“都到了这会子了,还补什么回笼觉啊。这都快晌午了,都该吃中饭了,你还睡得着吗?依我看,还是等晚些睡午觉好了。唉,这一大清早叫太后娘娘给折腾的,真是的。都说这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今天的早晨啊,算是全毁了。”
“是啊,是啊,中午吃点什么好呢?要不吃西湖醋藕吧?那西湖醋藕最是可口,没胃口的时候吃它最好了。上次啊,皇宫里头举办家宴的时候,我吃了一次,一直念念不忘呢。”
“什么什么?西湖醋藕?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还是说,你没睡醒,在这儿说胡话呢?那西湖醋藕,哪里是我们这些位份低的嫔妃可随意吃得的,那啊,可难吃得了呢。上次家宴让你吃到了,那都是你运气好,你啊,听我一句劝,可别再念念不忘了。”
那个嫔妃听到另一个嫔妃这样说,也就没了法子,只好断了自己的念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唉,好吧好吧,看来啊,我是真没有那个福分再次吃到它了。算了算了,今儿中午,就有什么吃什么吧,我也不挑了。”
说完,这几个嫔妃便一起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我在她们之后,也上了自己的轿子。轿子晃晃悠悠,朝着前面走去,走着走着,我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往常从太后的寝宫回到我自己的寝宫,都是要经过御花园的,可今日不知为何,却没有经过御花园,反而是朝着另一条小道走去。
这小道深幽僻静,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可以说是人迹罕至。我不由得在心里有了不太好的猜测,便掀开了轿帘,对着外头的那几个轿夫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停下来吧,本宫不想再坐轿子了,本宫想一个人下来走一走,你们都回去吧,不必伺候了。”
谁知,那几个轿夫在听到了我的话之后,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着。我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心里也更加确定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背后肯定有阴谋,偏偏今日我因为体恤铃儿那丫头,觉得她昨天定然累坏了,所以特意没有叫她跟来,让她在房里休息,此时此刻不由得开始后悔起来。
这会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选择权根本就不在我的手上,我也没有了任何办法,只好就这样任由轿夫继续抬着我向前走。一动不如一静,我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就这样先静静地待着,等到时候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吧。轿夫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停了下来,然后有一个人轻轻敲了敲我的轿子的外壁。对方的这个举动,让我登时就放心了不少。
对方到了这会儿,却还愿意这样以礼相待,敲我轿子的外壁,而不是粗暴地闯进来,将我一举杀害,这就说明,对方应该不是真的想要害我,否则的话,他应该早就动手了。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就稍稍安定下来了一些。我出声问外头的人道:“是谁啊?”
“是我。”熟悉的声音自轿子外面传来,我一下子便分辨出来了,这是陈公公的声音。分辨出来了以后,我也算是彻底心安了,便走出了轿子,问道:“原来是你啊。陈公公可真是个大忙人啊,自从上次一别,您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么久没见了,你突然这么大费周折,还特特意意买通了本宫手底下的轿夫,过来来找本宫,到底是有何要紧的事情吗?”
我和陈公公之间,的的确确是好久都没有见过了。自从上次他离开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说句实在话,我的心里对于陈公公其实是有一些怨气和不满的。昨日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就凭他在宫中安插的那么多眼线,我就不信他提前一点儿也没有收到风声,这话若是说给三岁小孩听,对方兴许还会相信,但是说给我听,恕我实在是无论如何都信不了。
我心里也明白,我和陈公公之间,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在宫中的人脉和势力,而他也需要我的帮助,待我登上了后位,坐上皇后之位,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他想要让我提拔他,让他成为宫里的首席大太监。这桩交易很公平,我和他可以说是双赢的,因为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可是不知为何,昨日的事情这样凶险万分,翠儿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我也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那一刻,我竟然想到了陈公公。他这一次没有帮我,也没有透露任何的消息给我,他人在哪儿,他为什么不出现,这些疑问盘旋在我的脑海里,实在令我费解和困惑。在这个深宫里,我只有和陈公公才算得上的真真正正的战友,因为我们两个人是一条线上的,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也能帮助到我,我可以完完全全地相信他,毕竟如果他想要害我的,就他所知道的那些,那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可是,既然是战友,我对陈公公知道的却是太少太少。而每一次,我主动要找他,或者是向他寻求帮助的时候,我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他。我永远都只能等着他来找我,却永远都不能主动去找他,因为我根本找不到他。我和他之间这种关系不对等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这令我非常不快。我拿他当做是我如今唯一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可是我就连最最简单的联系到他都不能,这有多讽刺啊。
陈公公见我怒瞪着他,便也大概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难得地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十分不好意思地对着我道:“实在是抱歉,我前几日有事情,实在是抽不开身,不过贵人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奴才在这儿,就先恭喜贵人您福大命大,化险为夷了。”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前几日宫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你说你自己抽不开身,这是在骗谁呢。我用不着你这假惺惺的恭喜,还是免了吧。你有这个闲工夫来恭喜我,还是先说说看,今日找我是所为何事吧。”
陈公公见我把话说得这样直白,却也没有生气,而且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既然贵人您不需要奴才的恭喜,那奴才,便也不恭喜贵人您了。奴才今日这样大费周章地来找贵人,其实是为了提醒贵人,千万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正事,而把时间和感情都浪费在一些不应该的事情上面去。贵人您可不要忘记了,您的目标是成为皇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淡一生。”
我见他提起这个事情,便又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个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用不着你特意来提醒我,关于这件事情,我心里自有安排。”
陈公公依旧是好脾气地笑着点了点头,道:“奴才知道贵人心里自然有妙计,奴才来,只不过是好心提醒贵人您一句罢了。不过,奴才既然都已经多嘴了,想必贵人您大抵也不会介意奴才再多嘴一句了。贵人您,是不是很想见到自己的娘亲,很想与她相认,甚至是亲口唤她一声娘呢?”
有的时候,就连我也是不得不承认,这个陈公公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管我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似乎都能够猜到。的确,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我实在是太想念我的娘亲了,我想要见到她想要与她相认,想要亲口唤她一声“娘”。只是可惜,我做不到,因为我的身份摆在这儿,我注定了只能是无依无靠流落花楼的蓉儿,而不再是我娘的宝贝女儿。
但是,我听陈公公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像是他有法子一般。于是,我略一犹豫,问道:“依陈公公您的意思,莫非,您是有什么妙计吗?倘若你真的有办法能够让我和我娘相认的话,那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儿地来报答你的。”
陈公公听我这么说,便微微一笑,道:“贵人莫急莫急,这个办法嘛,都是人想出来的,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这办法虽然有,可这事儿究竟能不能成,并不是要靠小的,而是要看贵人您。贵人您要是行,那这事儿就行,贵人您要是不行,那这事儿就不行。”
我听陈公公说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得看我,便觉得十分奇怪,问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做?陈公公你就快别再卖关子了,快点儿告诉我吧!我太想我娘亲了,我相信,我娘亲定然也是十分想念我,日日备受煎熬的,所以,你若是真的有什么法子的话,那就快点儿告诉我,不要兜圈子了。”
陈公公见我像是真的急了,便也不再同我绕了,直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那好吧,贵人,这件事情,其实本也不难的,只要您能够坐上皇后的位置,让皇上认可您里好了。您想想看,倘若皇上铁了心的让将您立为皇后,可是你的家世不够,上不得台面,那么皇上他会怎么做呢?不用说也知道,皇上他定然是会让你去认一个义父义母一类的,全当做是你的母家,为您添点儿脸。那这义父义母究竟是挑朝中哪家大臣,这虽然是皇上说了算的,可是,您可以从旁建议啊,只要您说得够动听,难不成还怕皇上他会不听您的建议吗?”
陈公公的这话,倒是的的确确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去了。是啊,若是我能打动皇上,让他立我做皇后,那么关于认亲的这件事儿,便是什么都不用愁了。我真是傻,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多亏了今日陈公公提醒了我,否则的话,我与我的娘亲,怕是这一世就真的再也无法相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