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肉菜市场
永恒流星2019-01-24 19:072,542

  中午,区农贸市场。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王海军夫妇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可当陈小邦送饭下来时,表婶仍然骂道:“你不抓紧时间去准备你找工作的事情,倒学你表叔来这里厮混,能有什么出息?我真是白养了你!”

  “他不过是送饭下来而已,你用得着那么紧张吗?他已经二十多岁,不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自己会有分寸的。”王海军道。

  “哼,都是你这蠢货给教坏的,他是你表兄家的未来,可你却将他当牛使用,净让他干些低贱的不三不四的活,如果让他未来工作单位的人看到他这样,人家会怎么想?难道会看得起他?会认为他是个有出息的人?不会的,人们只会将他当作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卑微的猪肉佬!”表婶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仿佛这样可以增加她骂人的底气似的。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得,我去睡觉去,你自己一个人做完得了!”王海军说完,迅速地将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往凳子上一扔,气呼呼地走了。

  “就你有脾气啊,老娘也不是好惹的,不卖拉倒。老娘睡觉去。”说完,也学王海军的样子,围裙一扔,走了。

  陈小邦看到表叔表婶竟然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连生意都不做了,扔下这么一个摊档给他,当真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并不是他不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实在是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失业的人很多,再加上自己学的专业是个冷门,所以虽然出来找了将近两个月,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可这种事,能急得来的吗?又要工作体面,又要工资高,又想要轻松,自己又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呀!

  正在他感慨万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小子,你这五花肉怎么卖?”

  陈小邦条件反射般应道:“十五块!”虽然他没独立卖过猪肉,但他在休息时,还是经常到这摊档来转转看看的,所以无论是肉价还是肉品的名称,他都相当的熟悉。

  “哦?给我来两斤。”那人用生硬的普通话道。

  陈小邦操起那四分之一圆形切肉刀,不禁犯了难,他虽看过听过别人怎么卖猪肉,但自己从成块的猪肉中切出一块来,却是第一次。然而自己现在是猪肉摊的摊主,这事是求不得人的,如果让别人知道一个猪肉佬居然不会切猪肉,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还是得像今天早上那样,硬着头皮,上!

  “一斤……两斤……”,陈小邦学着表叔那样,用刀先在五花肉上比划了一下,便下刀切去。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刀在表叔的手里看起来是那么的听话,可到了自己的手里,却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上窜下跳的,明明是往这边切了,它偏又向那边歪了一点,搞得那五花肉坑坑洼洼弯弯曲曲的,难看至极。还好,虽然难看些,到底是将肉切出来了,切块肉出来吃也是那么的难啊!

  “不行,你切出来的肉怎么那么难看呀?而且,我要的是两斤,你现在切出来的,恐怕三斤都不止了。”那人用不太熟练的南缅话抗议道,他的话刚一说完,陈小邦便听得身后传来压抑的窃笑声,像是有人在捂着嘴偷笑。

  陈小邦很是尴尬,顾不得理会眼前这人,倒转过头去看那偷笑之人,却是蔬菜08号档的林女士,她这人非常的懒惰,不到八点半是不会开档的,而收档却非常的准时,往往下午六点不到她就收拾好走人了。然而她为人虽然懒惰,却是非常有心计的,刚才这位顾客显然就是她看到陈小邦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故意介绍过来捉弄他一下的。要不然,陈小邦怎么没听到邻档激烈地抢夺顾客的叫卖声呢!想到这一点,陈小邦不禁对她怒目而视,心想:这三八也太过分了,还同是老乡呢,不帮助不说,还这样捉弄。他暗暗立誓,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狠狠地报复她一下。

  但日后归日后,眼前的这个难题却是必须尽快解决的。那人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道:“你快点说吧,该怎么解决?我是只要两斤五花肉的,可你却切了三斤,还切得那么难看……”

  如果照陈小邦以前的脾气,早就摔桌子骂他了,但现在,他已决心要帮表叔卖一段时间猪肉,以还清表叔表婶的住宿生活费,顺便也为以后找工作积蓄一点钱,这世界没有什么都行,但是千万不能没钱,找工作也是如此!心中有了这种打算,他便没了脾气,陪起笑脸来道:“不好意思,我以前真的没切过,我表叔去吃饭了。要不等他们回来再给你切?”

  “不行,我要赶时间,怎么能等那么久?”

  “这……你说该怎么办?”

  “算了,你算便宜一点,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陈小邦心道,原来是个想占小便宜的,哼,便宜一点给你,你自然不计较了,可如果不便宜呢?定是在这里闹得别人做不成生意吧?这种人……陈小邦从心里对他生起一种厌恶之感,可既然下决心要忍的,现在自然不能因为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就半途而废。

  他略为沉吟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我们卖猪肉的利润是很低的,如果再少给你的话,我们就要亏本了。能不能通融一下,用别的办法来补偿?”

  “哦?你想要怎么补偿?”那人正为自己的小小阴谋得逞而高兴,不料这雏儿却说要用什么另外的办法来补偿。好,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好的补偿方法。

  “哎,靓仔,同我嚟6蚊银嘅猪肝!”陈小邦正要回答那人的问题时,一个长得瘦瘦的中年人来到档前用粤语道。

  陈小邦自然听得懂,而且切猪肝是很容易的事,他便先手脚麻利地切好装好给他了。可他给的是十块钱,没等陈小邦找钱他便转身走了。

  陈小邦自然不是那种贪小便宜之徒,拿着零钱追上他道:“先生,找你零钱!”

  中年人像是现在才想起似的,“哦”地一声停止了脚步。同时他看着陈小邦的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光芒!

  “喂,猪肉佬,你到底卖不卖啊?再不卖的话,我可要走了。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磨蹭。”那人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更何况,他也怕陈小邦的表叔表婶吃完饭下来呢,那样的话,他就占不了小便宜了。

  陈小邦自然是一路小跑赶回自己的摊档去,但奇怪的是,刚刚的那位那说粤语的中年人,也返身跟着陈小邦到他的猪肉档前。没等陈小邦开口,他操起四分之一圆形猪肉刀,也不见他怎么动手的,陈小邦只觉得眼前一花,他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切出来的弯弯扭扭的三斤五花肉,竟然又被这人分成两块了,而且切口那么整齐光滑,一看就知道是高手所为。

  待得陈小邦回过神来时,讲粤语的中年人已经将大一点的那块五花肉放到电子秤上了,陈小邦按了称重量的按钮,不多不少,正好两斤!

  这一次,不仅陈小邦惊呆了,就连那想占点小便宜的人也是心服口服,乖乖地付了钱,拿起肉走了。

继续阅读:第五章 奇怪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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