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残破的陈家院子,一尊神像缓缓而行,犹如一台庞大的机器人一般。
院子门外,一群刘家庄的人看到这一幕,一些人被吓得双股战战两腿发软,另一些则兴奋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嚷大叫道:“天哪,祖宗神灵显灵了!”
神像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开口道:“刘家庄近些年不敬佛礼神,而今又大肆折腾,弄得神灵不宁,我等非常震怒,所以为了惩罚刘家庄,刘家祠堂里的神像全部搬迁到这里,等哪天刘家庄的人悔改了,才搬回去!”
“不要啊,祖宗神灵,我等是诚心诚意敬神礼佛的呀,我们重修祠堂,也是为能让祖宗神灵有个更舒适的住所,并不敢打搅神灵啊!”刘家庄的族老哀嚎道。
“多说无益,神灵决定的事,你们也敢质疑吗?”神像再次开口,而后却转身往回走了。
刘家庄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神像本来应该是他们的,也应该保佑他们族人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可现在,却成了他们的过错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难受的事情么?但既然神灵都已经发话了,他们也不好在此纠缠不清,否则神灵一旦发怒,永不护佑刘家庄,那可就完蛋了。
看着刘家庄的人陆续离去,陈皮长舒了一口气,道:“这帮瘟神终于走了,可把我吓得够呛的。”
“走是走了,不过他们未必会善罢罢休,赶紧通知陈小邦是真。”
“不知关帝雕像里面有什么?他如此重视,对我们有没有用呢?”
“你到底是想搞‘投名状’还是搞‘无间道’?”嘎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没,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陈皮吓得赶紧摆手道,开什么玩笑,连嘎嘎这样的狠人都对陈小邦极为敬畏,他又如何敢去得罪?
陈皮于是连夜去找紫烟,让她打电话给陈小邦,说关帝雕像已经弄到手,赶紧回来处理。
紫烟听了陈皮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这些天去县城学习,对刘家庄发生的事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她对陈皮一向没什么好感,现在这家伙居然跟陈小邦勾搭上了,不免让她很不满,磨磨蹭蹭说没有陈小邦的电话。
可正在这时,村长夫人穿着睡衣冲出来对紫烟嚷道:“紫烟,你的电话,是小邦打来的,他询问猪栏建设的情况。”
陈皮一听,不等紫烟有什么反应,“嗖”地一声冲进屋里拿起了电话,对着电话嚷道:“小邦,我是陈皮,你要的关帝雕像,我和嘎嘎已经将其从刘家庄弄了回来,你赶紧回来处理……”
等紫烟夺过电话时,已经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陈皮已经说了大半,再阻止也没什么意义。
紫烟只好质问陈小邦怎么就跟陈皮好上了,前些天不是打得你死我活的吗?他还差点要了小五叔的命呢,这样的大坏蛋,怎么能交往,以后万一被这样的大坏蛋带坏了怎么办?
陈小邦握着电话听了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话,当场就蒙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紫烟挂了电话,他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顾不得再等那教授的化验结果了,第二天一早就订车票往家乡赶,关帝雕像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能让它有任何的伤损啊。
刘老三听说刘家庄的人大败而归,并且是被一尊神灵显灵的石像吓回来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不过他并不相信真的有什么神灵显灵,如果真有什么神灵的话,在刘家庄祠堂的时候,也一早就显了,但他作为刘家庄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此类事件,这事显然是陈皮耍的阴谋诡计。而且,不久前陈皮家发生的事,他也略有耳闻,知道陈皮跟一个所谓的“鬼”走得比较近,这事说不定就是那“鬼”做的。
说巧也巧,半个月前,他曾遇到一个茅山道士,那道士说他印堂发黑,走路飘浮,不久后定有妖异的倒霉事,若肯花大价钱请他做一场法事,当可化解。
刘老三当时自然不相信,骂他是神经病,因为他最近顺得很,发了一笔小财不说,还成功地包了个小三,怎么可能有什么妖异的倒霉事呢?不过不信归不信,他还是接过了那茅山道士的名片,这是他做人做事的准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也保不准以后会有什么事发生,多留一条路总是好的。
刘老三从保险箱里找出那张烫金的名片,心里感慨万千,这世界真的是世事无常啊,如果不是熟悉陈皮的一切,他还真怀疑这是那个茅山道士设的局呢,难道世上还真有预知未来一说?那个茅山道士岂不是成了神仙之流了?
心里虽然在不住地腹诽,但他还是按照名片上所留的号码拔了过去。电话通了,也有人按下了接听键,但里面却传来男女激烈的喘息声,像是正在进行某种原始的运动或者说战斗,刘老三正纳闷,怀疑自己是不是拔错了,茅山道士的声音却响起来了,“老刘,是不是遇到倒霉事了?”
刘老三一怔,心想这茅山道士还真是自来熟啊,而且相当的敬业,正在进行某种原始运动的时候,都还接客户的电话,也没有半点不快。
“你住在省东阳县黄石镇刘家庄是吧?两个时辰后我过去,不过出场费得要十万,你先准备好了。”不等刘老三说什么,茅山道士就挂了电话。
刘老三呆呆地拿着电话,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感觉,他就拔通个电话,自始至终没说过一个字,但茅山道士却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和地址,甚至连价钱都订好了,这就是世外神仙高人的行事风格么?
两个时辰后,仙风道骨般的茅山道士果然出现在刘老三的门前,刘老三叹道:“大师太守时了。”
“贫道从事这一行,自然得有相应的职业操守。”
“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住在什么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如果我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怎么斩妖除魔?好了,废话少说,讲一讲你请我来的目的吧!”茅山道士似乎很忙,行程安排得很紧。
刘老三犹豫了一下,便将刘家祠堂重建以及跟陈皮之间的恩怨说了出来,末了说到神灵显灵石像吓退村民时,补充道,“我怀疑那石像并不是什么神灵显灵,而是陈皮养的鬼在作怪。”
茅山道士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看了刘老三一眼道:“这么说来,你怀疑你们的祖宗藏了什么宝贝在石像里,而陈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个秘密,所以千方百计将石像和废料弄走,对不对?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陈皮早就知道石像里有宝贝,他找个机会将石像偷走,岂不是省事,何必找出这么多的麻烦?”
“谁知道那个神经病在想什么呀,”刘老三恨恨地道,“无缘无故地跑来我这里收什么建筑垃圾,还整出那么多的事来。”
“好吧,那个我们暂且不去讨论。”茅山道士对于刘老三强大的逻辑不得不投降了,“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对付那个‘鬼’,让你将建筑垃圾运回来?”
“是的,祖宗宝贝不能丢,也不能让那个‘鬼’继续为害乡邻!”刘老三大义凛然地道。
“没问题,不过我做事的原则是,先付钱,再办事,十万块准备好没有?”
刘老三肉疼得差点跳起来,那可是十万块钱,而不是十万张树叶呀。他真怀疑这样做是否值得,石像里的宝贝到底值不值十万块。不过他这人赌心重,又相当的迷信,竟咬咬牙真的将十万块划到了茅山道士的银行帐户里。
茅山道士用手机银行查了帐户里的余额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道:“走,捉鬼去,我茅山教可是专业的捉鬼专家,无论是吊死鬼淹死鬼断头鬼花痴鬼咸湿鬼……只要我茅山道士出手,统统的捉掉。”
刘老三看着茅山道士那一脸的猥琐,真想脱下鞋子来抽他丫的,他现在严重怀疑这茅山道士是个专业骗吃骗喝的神棍,自己却成了那可怜的善男信女了。据说,现在的骗子很多,专业对村里的空巢老人下手,有的打电话来说你的儿子出车祸了,他是交警队的,现在你儿子正在医院挽救,急需汇款两万块,老人心急儿子,竟然信了,东借西凑砸锅卖铁地弄了钱给汇过去;有的打广告吹嘘说他是什么国家级专家,有什么神仙药,现在为广大人民疾苦着想,搞优惠大酬宾,原本卖千元一盒的药,现在五百块就得了,十盒一疗程,一次性买两个疗程的,还可以送一个疗程;更有的发布虚假中奖信息,说是你中了十万大奖,只需汇五千块税金就可以领奖了等等。可惜的是,这神棍找错对象了,他刘老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就狠人一枚,当年做包工头时,对付那些钉子户,什么欺骗断水断电火攻泼粪绑架恐吓无所不用其极,现在,他已经都不玩这个了,这些手段都过时了,弱爆了,他有更新鲜更狠毒的手段,若茅山道士不识好歹,他不介意在他身上试验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