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醒来时已然天光乍破。沈清云竟自重生以来,没再睡过这么安稳的觉。想来时远离了那繁华空虚的上京城,远离了那些不堪的旧事,心思竟也轻快了许多。
侧目一看,只见谢流年一张清俊的面容仍在沉睡,面容不似平日里冷漠疏离,竟似三月春风和煦。
沈清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枯草上的衣服拿过来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谢流年微微动了动,只觉一股香气袭来,缓缓睁开双眼,沈清云已经走到另一处停下。谢流年又轻轻的嗅了嗅,只觉得似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
沈清云站在洞口边缘,抬眼望去,只见洞口实在过高,所幸墙壁凹凸不平,沈清云试着踩着凹凸不平的墙面艰难的爬着。
只是这石子活的很,沈清云一脚落下便再无着力之处,生生坠了下去,只听得脚腕“咔嚓”一生。
“啊!”沈清云痛呼。
谢流年本来思绪已飞到天际,猝不及防听见一声惨叫,赶紧起身。只见沈清云坐在地上揉着脚踝。
“你怎么了?”谢流年走过去。
“我本想试试能否爬上去,结果石子太活,踩了空……”说完抬起头一脸委屈的看着谢流年。
谢流年一世晃了神,片刻便抬起她的脚腕检查一番,“所幸只是扭伤,你试试可否自如行走?”
沈清云闻言点头,谁知脚趾刚一落地便疼痛难忍。
“谢流年,不知这山洞高深,你的轻功可来去自如?”
“如若不生腿疾,你我自然不必在此受困,只是……”
沈清云自然知道他心里所想只道:“我自是无碍,你大可独自出去,寻了人来便来解救我。”
谢流年一蹙眉头,一张脸清俊无双。
“你可信的过我?”
“我信你。”
……
其实沈清云自己都不知道对谢流年这股信任从何而来,或许是她曾救过他一命,又或者,她曾说治好他的腿疾?
只是在夕阳红透了半边天的时候,谢流年果真回来了,也算没有错付她的信任。
小翠站在洞口哭天抹泪,“小姐,小姐,你可有事?”
“无事,切莫大呼小叫。”沈清云答道。
是小姐的声音!是小姐!太好了。小翠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小姐你别害怕,我这就救你上来。”
最终沈清云被一堆人扯着绳子吊了上来,双脚落地时却有些恍惚。
谢流年习武之人,眼疾手快,伸手搭在沈清云的腰间。
沈清云面色一红,道了声,“谢谢。”
“无妨。”
谢流年的手下飞影感觉自己好像看到的不是真的,殿下一向心狠手辣,待人一向疏远,今日他不光看见殿下神色焦急,眉宇间竟有温柔流露。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
沈清云转头问道:“神医呢!”
“神……神医……”
沈清云暗叫不好,赶紧追问:“神医呢”
小翠心直口快,“当时小姐失足摔落。紧接着四殿下也摔了下去,大伙都慌了神,就没看见神医去了哪里……”
“也罢。”沈清云道:“神医可否留下只言片语?
“好像是说杨柳青青?”小翠摇了摇头,“不对,是柳暗青……什么青?”
飞影扶额,“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翠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这个!”
沈清云见天色已将晚,神医又不知所踪,只好道:“今日各位先在此处歇一歇,只到明日我们再赶路。”
“赶路,赶什么路?那神医早就跑了!”谢流年的手下不禁埋怨。
谢流年闻言,一双冷目过去,仆人赶紧闭了嘴。心下了然自己好似说错了话。
夜色渐浓,沈清云正和小翠依偎在一颗树下安睡,只听见一阵喊叫。
“殿下!殿下!”仆人气喘吁吁的跑来。
谢流年被人扰了清梦。神色有些不悦,“何事?”
“殿下,方才我去小解,看见那山腰处有灯火。”仆人嘿嘿一笑,“不知是不是那神医居住之处,若是不是我们也可去借宿一晚。”
沈清云心道,除了那鬼怪的神医,有谁会在山中安置住处。转头望向谢流年,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你的脚伤可还行?”
沈清云点头,“无碍。”
于是小翠搀着沈清云,一行人一起寻那灯火人家。
倒是个雅致的小宅,沈清云不禁羡慕。
“淡云流水度此生。”
谢流年本是冷淡的眸子看过去,只见沈清云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艳羡。心中不禁有所动容。
飞影扣着宅门,“可有人在?”
过了半晌,门方被打开,先前竟未察觉。这一开门,一股草药味便扑鼻而来。沈清云更是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开门的是个童子模样。但却一点也不怯生,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来者可是上京之人。”
“正是。”
“你们来的倒也赶巧。”童子道:“我自是知道尔等来意,不过师父说了,此病他能治,不过不会亲自出手。你们留下一个人在此,师父会教授其治愈之法,其余的人便回来的地方去吧。”
“这是什么规矩?如今我们历经不少阻碍来到这里,岂有无功而返的道理?”飞影冷声道。
童子正色道:“这是师父的口谕,如果诸位觉得不妥,那各位便请回吧。”
飞影气结道:“我留下!”
童子道:“师父素来求个清净。你身上杀伐之气过重,又怎么能成为医者?”
这一句话,倒是把在场许多人难住了,包括谢流年,飞影自是不必说,这么多年保护谢流年,杀得刺客,反贼……甚至比他说过的话还要多。
十岁就征战沙场上的他双手沾染的鲜血简直不计其数。
“我留下。”沈清云道。
童子又打量了沈清云,说:“倒像是个有慧根的。且随我来。”说完转头迈进了院子里,双手把着门板,显然是要送客。
小翠捏了捏沈清云的袖口道:“我跟着小姐。”
沈清云看那童子并无反对之意,便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谢流年,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沈清云实难猜透他内心所想,只缓缓说道:“殿下可等我月余,清云定不负殿下所望。”
“你且去吧。”谢流年似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一时竟没说出口。眼看着大门徐徐关上,谢流年竟又有这懊悔。
“殿下,我们现在……?”
“下山。”
“下山?”就这么走了?
“你可以选择留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