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涅不答话,反而问道:“这江仕人的尸体在何处?”
小内监回答:“这……役宫里若有人去世,那都是送去后山,就地埋了。想来,这江仕人的尸体也是被拖去后山吧。“
羌涅点点头,返身回了观星阁。
观星阁门外站着一小道士模样的少年,他见羌涅回来,便迎了上去:“师傅!”
“白沉?”羌涅道,“我不是让你去青雾山找十八芥草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找到了?”
“是,师傅。十八芥草徒儿已经放进药篮子里收着了。”白沉又道,“只是,徒儿从青雾山回城之后,在城中听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说是凤魂再现,其主人就是宫里原先的惠妃娘娘。”
“什么?”羌涅倒觉得奇了,自己方才发现江玥未死,怎么宫外竟然也传出她是凤魂之主了?
“是城中有人说,曾在五坊四巷的玄悲寺外见过惠妃娘娘,所以……”白沉说道。
“如此看来,这惠妃确实是没死。”
白沉跟在羌涅身后,进了观星阁:“师傅,怎么说?”
“为师刚刚在这惠妃死去的井边用风铃招魂,这铃铛一下未响,她的魂魄尚在肉身之上。我想,这惠妃确实是没死。”羌涅放下香炉,“我要出宫一趟,白沉,你留在宫里。替我紧盯着西北角的三处宫宇,冰泉宫永乐宫和役宫,有任何异动都等着我回来再说。“
“是,师傅。”白沉不过十五,却一脸的成熟冷静。
羌涅踱步到柜子前,从箱子里取出一捧白色的丝缎,那丝缎周身闪着莹莹的白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羌涅的右手朝着左手的食指划了一道,流出的血滴在丝缎上,那血瞬间融了进去。
羌涅将这丝缎递到白沉手上:“这缚灵仙缎留给你,自己小心。”
慎刑司的朱墙绿瓦褪去了颜色,屋檐角儿的鸱吻有的也已经残缺。这应该是宫城内最破旧,也是所有宫人最不愿意来的地方了。
慎刑司的种种刑法流传于宫人之间,插针刖刑棍刑……宫人还私下添了不少五花八门的刑法。虽说慎刑司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可怕,但也是所有人提起都心有余悸的一处地方。
慎刑司的排房都黑暗阴森,每个屋子里都放满了刑具。其中一间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过一会儿,进去了两个内监,出来时拖出一个浑身带血的宫女。瞧那样子,应该是没得救了。
素心双手被麻绳捆得勒出了血痕,她偏过头看那地上蜿蜒的血痕,有些悲悯地笑笑。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想想,似乎是从公主醒来的那一日,看见太子殿下召自己单独问话之后,她就有了一种要被推进深渊的奇怪感觉。没错,她现在可不就是在这地狱深渊么。
幸好,她只是挨了一顿杀威棍。听说这是一进慎刑司的宫人必受的刑法,若是再有人要至你于死地那便不是这一顿杀威棍那么简单了。就像刚刚被折磨而死的那个合欢殿的小宫女,就因为在皇上面前带了一朵红花,便被王美人寻了由头发落到这里。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还该谢谢公主,手下留情。
“素心。”
这熟悉的声音?
素心缓缓地抬起头,眼前一双玄色螭虎云纹厚底长靴,腰间挂着的太子玉佩:“太子……太子殿下。”
墨子卿走到素心身边,掏出一把匕首,割断了麻绳,将她放了下来:“素心,这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太子殿下,是皇上……皇上将奴婢发落到慎刑司。”素心咳出一口血,喘着气道。
“父皇?”
“是,殿下。奴婢……奴婢觉得公主自从醒来之后就越发奇怪,这次奴婢被发落来慎刑司,咳咳……就是公主命奴婢不要守夜。可是以往奴婢的睡眠向来比较浅,这次却永乐宫太医皇上进进出出我都没有醒过来。奴婢总觉得事有蹊跷。“
“你说,云娴让你不要守夜?”墨子卿又问,“那她寝殿外守着的小宫女呢?“
“寝殿外的小宫女还在,奴婢晚上离开寝殿的时候,还特意招呼了有事立马去叫我。”素心答道。
“云娴最近还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吗?”墨子卿问。
素心略微思考:“要说奇怪,就是比从前的性子要安静沉稳很多。虽说公主那次说是不想嫁去东泽,但这几日都跟萧皇粘的很近,连着送花送点心去庆阳宫。“
“这么说,是有些奇怪。”
“殿下,公主似乎发觉素心是您身边的人,奴婢总觉得这次奴婢被皇上发落到慎刑司就同公主有关。”素心还是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看来云娴真是不一样了,素心,过会儿便会有人来接你出去,安心等一会儿。”墨子卿说完,掩了面除出了慎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