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娴已经在屋子里面坐了整整一天,凌霄得了她的命令说是要一个人待着,不让人去打扰。
阿环端着一杯芙蓉凝露茶准备进屋,却被凌霄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阿环的语气不善,她已经看不爽凌霄很久了,自从凌霄来了永乐宫之后,她的地位便不复从前了。之前,公主出去办事都是带着她,但是如今却时时刻刻都带着凌霄。她无数次地想要对凌霄发难,但凌霄都不软不硬地,阿环像是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丝毫的作用。只是今日,她不过是想端一杯茶给公主,却都被凌霄拦了下来,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凌霄说道:“公主吩咐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允许人进去打扰。”
阿环瞧着她,瞪着眼睛看她:“这是公主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我怎么会假传公主的话呢,公主是真的说了,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允许人去打扰,所以我才站在门口,也没进屋。”凌霄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哼。”阿环却不管她说的话,“你还站在门口不进去,你就差住公主床边了,连守夜的活儿你都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阿环,我……我没有……”凌霄只觉得自己误会大了。
“吵什么?”墨云娴的声音响起来,她走了出来。
“公主,奴婢给您端了芙蓉凝露来。秋天最为干燥了,要多喝一些滋润的润润喉咙。”阿环连忙迎了上去。
“恩,放进去吧。”
这芙蓉凝露很是麻烦做起来,都是芙蓉花上的露珠儿采下来和玫瑰花一块儿熬煮,加上蜂蜜,十分香甜。这是墨云娴从前最爱喝的,现在的墨云娴倒是再对这个不执着了。
“公主,您还好吧?”凌霄关心道。
墨云娴摇摇头,又进了屋子。她已经想了整整一个下午,却还是没能想出来怎么样将江蓠给逼出来。她此时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渺小且无奈,自己竟然对眼前的这一切都毫无招架和还手之力。
一时之间,墨云娴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又回到了那个还叫江玥的自己。无依无靠,没有人可以去相信,墨云娴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重活一世,自己居然还是这么的无能。
墨云娴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她只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在想着这件事得时候,脑海里居然不能克制地想起了萧逸,不止一次。
一次两次三次……她自己都已经不记得是几次了。
萧逸对她的有求必应,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当。自己似乎有很多次都要踏进萧逸给她布下的那些甜蜜的陷阱了,那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踏进去的陷阱,萧逸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人,会让你整个人都忘记自己,沉沦于他。
若是萧逸没有瞒着自己,又或者萧逸不是那么的聪明,该有多好。他不会察觉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也不会知道那些她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她也许会很乐意嫁去东泽,换一个地方再次重新开始,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可惜,萧逸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瞒着自己探查自己额过去。他瞒着自己,放走了江蓠,才让自己落入了这么一个境地,这么一个四面受敌的境地。因为萧逸,可笑啊,他居然还留了一个所谓的什么人来保护自己。若不是他,自己需要被保护么?
墨云娴越想越觉得可气,她本在萧逸走后,对萧逸升起的一些想念,全部消失殆尽,化作乌有。
她想自己只能见招拆招了。
究竟是谁要帮江蓠呢?若是这个帮忙江蓠造谣的人,是不是也是帮助她从萧逸手底下逃走的人呢?
若真的这人有这样的本领,想来必然是不能小觑,她要面对站在暗处的这样一个敌人,墨云娴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想,自己还是得趁着这些人的动作还不大,再去一趟大理寺,再去看看墨子卿,看能不能从墨子卿那里得到什么消息。连着两夜都未曾睡得安稳,墨云娴眼睛底下的乌青已经越来越重了,好容易在大病之后养起来的饱满的脸颊,两边的肉也已经不见了,眼见着都消瘦了不少。
凌霄看着都有些心疼,只觉得是这些日子没有将公主照顾好。阿环看着倒是误以为,公主是因着萧皇陛下的离开而日渐消瘦的。她一心一意地等着墨云娴嫁去东泽能将自己带上,现在看来,公主却是极有可能带着凌霄那个贱人走。她的心里又是急又是气,只恨凌霄这个小贱蹄子抢了自己的地位。
墨云娴却是没有心思再去关注丫鬟们的心思,一大早起来,她就准备着要出宫一趟,去大理寺看看墨子卿。
她吩咐着小厨房做了一些茯苓糕还有糯米排骨,这是要去大理寺给墨子卿带上的吃食,上次她便是空手而去的,这一回,她却是要去套话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毕竟是要套话,墨子卿不知道会不会说出来。
热腾腾的茯苓糕和糯米排骨被墨云娴放进了饭盒子里,她让凌霄拎着那个盒子,马车也已经在宫门外等着。
“走吧。”墨云娴对着凌霄说道。
“是,公主。”凌霄拎着饭盒,跟在墨云娴的身后。阿环也跟在后面,说道:“公主,您这是要去?”
“你在宫里等着吧。”墨云娴说完,看了一眼凌霄走了出去。
马车行在石板路上,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一声一声。
墨云娴一大早起来,便说要去大理寺看墨子卿。凌霄不由得在心里道,公主和太子果然是兄妹情深。太子都下大狱了,公主还不忘记去看他,若是寻常人,那肯定都唯恐避之不及了。
上一次公主从大理寺见完太子殿下,整个人就轻松了不少,希望这一次公主见完太子殿下之后也能一扫周身的阴郁。
“凌霄,你说,我是好人吗?”墨云娴问道。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让凌霄更是摸不着头脑。
墨云娴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拥有凤魂之力的人。她真的是惑世的灾星么?可是她只觉得自己和常人无异啊,自己的重生再世似乎也并没有引起什么祸端,究竟这凤魂之力该如何运用,又会惹出来什么样的祸端?
要是自己真的是众人所畏惧的凤魂之力,那么自己为什么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墨云娴此刻倒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像传说的那样能够毁天灭地,倒是也不用害怕那些人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可惜,她不能。“公主?您怎么这么问?”凌霄也是一头雾水。
墨云娴自嘲地一笑,也是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是搞笑。
“公主,凌霄不知道别的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但是,你在凌霄的心里就是一个天大的好人啊。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在哪个宫里受尽欺凌,我其实一直欠着公主您一句谢谢,以往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是能说出来了。”
“凌霄……”墨云娴觉得眼眶里一热,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凌霄都这样陪在她身边,总算是还有这么一个人,让她觉得不那么难熬,前路也不那么黑暗孤独。
“公主,您听我说,也许这是一句大不敬的话,但是我还是想说。您总是让我觉得很熟悉,很熟悉,特别是在上次从大理寺回去之后,更是让我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最近这两天,您似乎是很不开心。公主,您凡是要放宽心,车道上前必有路,更何况,您是公主啊,您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呢?”凌霄接着刚刚的话说道,这些话绝对不是拍马屁,也不是为了投其所好,只是发自肺腑的感言。
“凌霄,我……我才是有一句谢谢,一直都没有跟你说。”
凌霄,不管是,你对江玥的恩情还是你对墨云娴的恩情,都有一句谢谢是欠了你的。墨云娴握住凌霄的手,言语恳切。她庆幸自己此刻的身边还有一个凌霄,她不是孤身一个人,幸好。
马车窗外的天越来越亮,墨云娴只觉得自己的心境也比方才要亮堂了许多,她仍然握着凌霄的手,像是想要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她却是获得了一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