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大厅里面,又有一阵风穿堂而过,扫过陌宇卿的发梢,他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心穿到头顶,浑身一个哆嗦。他是真的冷,心也是真的冷。
实在是太过突然了,所有的事情好像是脱离了发生的轨道一样,全部都逃出了自己的掌握之中一样,究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自己就像是走了什么霉运一样。
这样的一封信来的太过突然,天璃帝对于自己同娄相结党营私的指控也太过突然,以至于让陌宇卿毫无招架之力。自己的辩解更是无力,竟也找不到一些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也并不知道,天璃帝是否已经同娄相有过对峙,若是真的天璃帝见过了娄相,怎么又会不知道自己是被诬陷的呢?难道,父皇竟也连他的左膀右臂也不去相信了吗?
是啊,左膀右臂……自己想必是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待得太久了,自己竟然忘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实在是越活越回去了,陌宇卿竟然有些想嘲笑自己。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居然如此天真。
天璃帝看见陌宇卿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有些不解问道:“笑什么?“
“父皇,您是真的相信这封信是儿臣所写的吗?”陌宇卿的语气里面甚至是带着一些祈求,他像是在期盼着天璃帝能够相信自己。他的眼神像是一汪泉水那样,澄澈,险些都让天璃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但是先前的那次劫法场都已经是证据确凿了,自己还能再相信一次吗?又或者是说,自己还能再原谅一次吗?
天璃帝笑了笑,自己还真是老了,这竟然也会去犹豫,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的优柔寡断,果然是不复当年的铁血手腕了。
“子卿,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问朕这个问题?在你救了一个朕亲自下令要处以死刑的犯人之后?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来问朕?“天璃帝的问题简直是咄咄逼人,让陌宇卿毫无招架之力。因为,天璃帝所说的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的,无法反驳。
他现在才发觉自己是完全陷入了一个困境,想要越狱救江蓠的事,确实是自己没有办法洗清的一件事。如今天璃帝拿这件事,来堵他的口,陌宇卿也确实是没有办法去反驳,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力。
“无话可说了?”天璃帝看着陌宇卿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道。
“父皇,罪人江仕人的事情,是儿臣的过错,确实是儿臣想要知晓凤魂一事,才做出这样的大错事,但是这封信,父皇,这封信真的不是儿臣所写的!一定是有人诬陷儿臣,父皇,您是知道的啊,儿臣这么多年来,并未与任何一个大臣有过私下接触,儿臣绝对不会写出这样一封信啊!“陌宇卿几乎是啜泣着说道,他的袖口已经被揪得皱了。
“有人要害你?”天璃帝的眉毛一扬,看着陌宇卿,谁能害这个稳稳地坐着太子之位的自己的儿子呢?自己后宫里面那个还不满五岁的儿子,还是他已经殁了一年的后妃?
可能吗?可是除此之外,还有谁呢?陌宇卿又还能碍着谁的路呢?
天璃帝本就是一个疑心颇重的人,更何况陌宇卿还不是第一次犯了这样的一个错误,不是第一次了,连着两次都对自己的权威做出了挑战,天璃帝觉得自己也是被侵犯了一样,现在便是陌宇卿再说什么,天璃帝也是不会再去相信他了。
有些时候,信任的崩塌就是在于一件很小的事情,甚至就是在于一瞬间,天璃帝本就知道皇家之中没有绝对的信任,更何况,陌宇卿还犯了两次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会去相信陌宇卿呢。
现在天璃帝还愿意同陌宇卿多说几句,不过是为着那一丁点点的父子情份,也不过是为着,陌宇卿完全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陌宇卿看见天璃帝眼底的不信任,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了,无论说什么,天璃帝也是不会相信了。只是,不知道,天璃帝还会不会相信娄相,毕竟是从天璃帝一登基就辅佐于天璃帝左右的人。
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颓然地松懈了肩膀,只觉得自己的一股精气神全部都松懈了,整个人仿佛都像是苍老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