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卿月唇角轻扯,这迎春可是个瞎子,就算醒过来了,也是不足以畏惧的。一个瞎子说的话,又有几人会相信。
如此一想,她才算是真的将这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而点星殿内,却是一片冷寂。
芊芊站在纪涵柳的身后蹙紧了眉头,她已经喂迎春喝下了这一碗汤药,但等了这许久,怎么就不见迎春醒过来?
三炷香的功夫过去,纪涵柳大变脸色。
她铁定是疏忽了什么,又一次坐到了迎春的床头,拉过了她的手,细细地把脉。这脉象……
不可能!
纪涵柳不敢相信,连忙站了起来。先是掀开了迎春的眼皮,再是捏住了迎春的下颚,引她的嘴巴大张开。探头看去,舌苔白白的一片,上面一粒一粒的,全都离奇地立了起来。
居然是中毒了!纪涵柳摇了摇头,暗怪自己先前没能看仔细了。
经过这一番检查,她可以确定,迎春在落水之时,被锐利的物件给划伤了。而毒素就是在那事侵入体内的。
由于此毒素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她又过于心急了,才会诊断错误。好在,这种毒,毒性虽猛,却只是一种慢性毒药。
就算是发现得晚了,也是可以补救的。纪涵柳静下心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几个重要的穴位上,扫视着。
然而,当她的第一根银针落下时,迎春却是口中吐出了一口暗黑的血来。很是浓稠,纪涵柳瞳孔猛缩,她绝不会再次判断错误的。
但这是性命有关的事,而且,落水且中毒了的,是迎春。纪涵柳紧紧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待再次散开,她已经淡定且又沉稳。
纪涵柳冷着一张脸,始终阴沉地立在那里,一声不吭。
若不是看到纪涵柳屡次三番皱起了眉头,像是很疑虑的样子,他恐怕早就开口询问了。
因为纪涵柳像是遇到了难题,尽管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也还是闭紧了嘴巴,只是静默地陪着她。
纪涵柳看了一眼纪涵柳,淡淡开口:“还请太子殿下回避一二。”
说完,又补充道,“我要解开迎春的衣衫,看看她身上是否还有外伤。”
纪涵柳眼神深邃,静默了一番,才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自己也要当心,我在外头候着,万一有什么事,你叫一声,我就会进来。”
“没什么事的,你不要担心。”纪涵柳道,“可别忘了,我的医术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目前据我所知的,能盖过我医术的,并没有几个。”
纪涵柳略微一挑眉:“我还以为你是想要说,你是最厉害的呢,今日你这样谦虚,可一点都不像你,我的小野猫。”
纪涵柳浅浅一笑:“做人可不能太过自负了。”
自负?
纪涵柳看她一眼,纪涵柳的眼中,慢慢地都是坚定之色。他是不相信,她这一番话,是真的在谦让。
待脚跨出门槛,他那一张脸,瞬间就变得肃杀一片。
他们原先这样说话,不过是为了互相安慰罢了。
然而,纪涵柳却明白,纪涵柳这么做,虽表面上无事,实则内心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也是,迎春才刚进宫,就出了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得起来。
纪涵柳更是眼中露出了杀意,不管是谁,只要露出了马脚,他就绝不会轻易地饶过她。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虽然极力地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再变得冲动起来。然而,当他的视线一落到窗户纸上那个印在上面,忙碌地很的身影,怒火已经大肆地燃烧了起来。
纪涵柳已经被纪涵柳给赶出去了。这里面,除了她之外,也就只剩下芊芊了。
她一脸严肃地看向芊芊,使唤她帮着一起把迎春的外衫先给褪了下来,再然后便是里衣。
芊芊的手停在衣领上,只消再一扯,迎春身上就会一丝不挂,完全地暴露在她们的眼前。她涨红了脸,很是迟疑地问道:“姐姐,我们真的得这样做吗?”
万一要是迎春醒过来了,得知她的身子被她们给看光了,一时羞涩不堪,寻了短见可如何是好。
纪涵柳无奈,瞪了芊芊一眼。她们同是女子,这有什么。大不了,她负全责就是了。再说了,她们这么做,说到底也是为了救迎春。
有了纪涵柳的催促,芊芊再不敢放缓手上的动作了。她加快了速度去除了最后的一件肚兜。
纪涵柳让芊芊将迎春的身子翻转了过来,在她的后肩上,果真是找到了一道长长的且又很深的口子。
而且奇怪的是,这个伤口,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不断地有血珠在向外涌着。
找到了缘由,纪涵柳脑海之中已经有了绝佳的治疗方式。她找出了足有三尺长的银针,对准了肩上的一个穴位,轻轻地扎了上去。
紧随着,她的指尖捏着针尖,不断地缓缓地转动着,直到血珠不再往外冒,纪涵柳才收了手。
她到了桌前,拿起了纸笔,右手仿佛是飞起了一般,飞快地写着药方子。
“记住了,你得亲自盯着他们抓药。而且,连眼皮都不能眨上一下。”纪涵柳将药方子郑重地交到了芊芊的手上,“这里的人,一个都信不得。等药童熬好了汤药。中途不得假于他人之手,你得亲手端回来。”
芊芊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自责。先前,就是因为她没能够陪着迎春一起,才会让迎春出事。现如今,她必须要做好了这一件事。
她拿了药方子要离开,远远地就看到了单卿月带了人朝着这里走来。
芊芊瞪了她们一眼,才愤愤不平地离开。
纪涵柳则是挡在了单卿月的身前,淡漠道:“你来做什么?”
单卿月面上浮现出一股子的忧伤,拿了帕子假意擦了擦根本就没有泪珠的眼角,低低地说道:“我听说迎春出了事,我来瞧瞧。她……没事吧?”
说着,单卿月伸出手,就想要去拉纪涵柳的手,却被他给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