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洛贵妃一番话,宁鸿飞的脑中思量颇多。
他原本打算借着这一次出城隍的机会将母妃带出去,然后再伪造出两个人已经死亡的事实,如此一来,他就能够彻底远离这种自己根本不喜欢的生活了。
但洛贵妃的态度相当明确,她不希望自己成为遇上一点麻烦就逃避的人,更不希望自己这个皇族子孙毫不在意皇位。
看着儿子的表情,洛贵妃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你告诉母妃,你对皇位到底是什么想法?”
此刻四下皆无侍女,偌大的宫殿里就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宁鸿飞只沉默了一会,他本想用“隔墙有耳”来搪塞洛贵妃,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儿臣不敢觊觎皇位。”
洛贵妃闻言,瞬间皱眉,她微怒道:“难不成你要看整个江山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落入外姓人的手里?”
洛贵妃能感觉到,她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宁鸿飞脸上明显的震惊。
他张了张嘴,无声无息的看着自己的母妃。
什么叫轻而易举,什么叫落入外姓人手中?他不明白。
最终,洛贵妃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只是好言相劝:“你才是这个皇室堂堂正正的子孙,你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如果你放弃了,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母妃想要说的话就这些了,”她低头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宁鸿飞:“你回去吧。”
在洛贵妃看来,自己精心保护的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做好来见她的心理准备。
宁鸿飞识趣的站起来,也不多废话,只是规规矩矩的低头道:“儿臣告退。”
他往后退开两步,忽然又听见洛贵妃仿佛呢喃一般道:“你父皇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方才她指责自己无心朝政的时候,他的心头其实只有愧疚不安,而现在听了这句话,他的大脑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一直嗡嗡作响。
他的双眼似乎穿透空气与洛贵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心房,窥探到了其中的一点玄机。
准确来说,宁鸿飞的确是略懂一些读心术,可是他的读心术却并没有江湖流言所传的那般神奇,他并不能在第一眼看见别人之后就准确无误的猜出对方的心声。
而至于上一次他见到纪涵柳时,他脑中涌入的那些画面,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他继续后退,然后打开门离开了长安殿主殿。
纪涵柳为了不给别人造成自己在门口偷听的印象,也为了不让自己触景生情,早已经走到了殿外那一大片空地上。
看见宁鸿飞出来了,她还有些纳闷,亲人之间叙旧不应该很漫长吗?
“这么快就出来了”这几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出口,纪涵柳就看见了宁鸿飞的脸色不大对。
“你怎么了?”她微微蹙起眉头,聊表关心。
他摇了摇头,其实无论是谁,在得知了一个事关生死的惊人秘密后,脸色都不会太好。
这一点在宁鸿飞这里表现更甚。
洛贵妃的话说的若隐若现,而她的心却不会骗人,宁鸿飞相信,他从她心里读出来的内容不会有错。
太子是假,皇后有私。
这八个字不断的在宁鸿飞眼前晃悠,几乎要把他搞晕了。
“我们回去吧。”他的声音平静安稳,丝毫听出来是刚刚受过什么惊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这一次,纪涵柳十分自觉地跟着轿子旁边一路走回去。
回宫后,宁鸿飞几乎都没有用正眼看纪涵柳一眼便下了轿子,回了自己的寝宫,纪涵柳只好照着本分安排好各人的工作。
前些时候三个侍女暴毙的事情了结后,宁鸿飞宫中的东西几乎全换成了新的,这让本就对这些东西不怎么在意的纪涵柳感觉自己像来到了一座新的宫殿。
她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第二天的城隍庙之行。
说实话,再纪涵柳有限的记忆里,她去城隍庙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次大概是自己的父母带着年幼的自己去参加过一次大城隍,而后来的几次都是她和自己的孩子们一起去参加的小城隍,城隍上倒没什么新鲜好看的,好看的应该是身边的人。
她知道明天宁鸿飞会带自己去认识一些人熟悉一些事情,可是她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隐隐的担心。
他们这边在等待第二天的阳光普照大地,另外一伙人同样在筹划着第二天的活动。
“你确定那个什么狗屁太子靠谱?”这个男声正是上一次纪涵柳被人尤名其妙带出宫后听过的五人组之一。
“公子进宫那么久还没有出来,是不是出事了?”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还是放宽心吧,公子遇上事情自有妙招,何况,樊将军不是跟着公子一起进宫了吗?”一名谋士模样的中年人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说到。
其余二人纷纷看向他,眼神中有无限纠结与担忧:“若是公子有难,我就杀进太子宫和那个太子拼了!”
刚才那位中年谋士略一皱眉:“我们要相信公子。”
那脾气更暴躁一些的人又道:“诶!早知如此,当初我就随公子一同入宫了!”
“公子此去是当谋士,你陪在公子身边又有何用?”中年人反问。
暴躁男一时语塞,只好扁扁嘴,道:“宫中侍卫众多,若我能与樊将军联手,不仅能够保公子周全,说不定还能做点别的事。”
中年谋士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可胡闹!”
另外一人闻言,也忍不住开口劝诫:“当前局势不清不楚,如果贸然行动,结果必然会让人难以预料。”
中年谋士点点头:“我们晋国有没有希望复国全在公子今日之行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会,才缓缓说到:“若太子能成功引公子见到南轩国皇上,我相信,公子一定会让南轩皇相信他的才学能够帮助他理政。”
“可公子的新身份……”暴躁男话说到一半,忽然朝一个墙角大喊一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