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喻在云府不受控制后,再无束手束脚的约束,整个人都快活起来。云初喻涨了脸面,连侍女秋菊也开始趾高气扬起来,成日里往外跑,云夫人气得牙痒,却无可奈何。“姑娘,”一个抱着个小孩子的妇人拉住秋菊,“我是从欧阳城主的地界边逃难来的,求姑娘赏我两枚铜板,给孩子买个馒头吃。”,“阿娘,饿,娘,妞妞饿,”小孩子说着就抽泣起来。
“你说你是从欧阳城主的地界来的?”秋菊欣喜的看着那妇女,“我家小姐正在寻欧阳城主地界上的逃难者,你跟我回去见小姐吧。”,“是,谢过姑娘。”妇女跟着秋菊一路往云府去,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
“哪里来的叫花子,也敢在我云府门口待着,走开走开,”护卫瞪着那妇女,“这是三小姐的客人!你仔细着,当心得罪了三小姐的故人,我要你好看。”,“原来是三小姐的客人,”护卫忙讪笑着,“您请,您请。”妇人进了云初喻的卧房,忙不迭就下了跪,“拜见三小姐。”,“不要多礼,”云初喻忙把妇人扶起来,“一路劳顿,你们母女俩一定饿了,秋菊,拿些吃食来。”小孩看见糕点,馋得直咽口水,仍是先向云初喻屈膝行礼道了谢,又取了一条手帕出来擦了手,才挑了一块小些的糕点开始吃起来。
“这孩子生得真是乖巧,”云初喻赞赏了一句,又看向那妇人,“我是欧阳城主的故友,现在她不在城中,我想问一问,现下城中是什么光景了?”
“哪里还有什么好光景,”妇人眼里溢出眼泪来,“欧阳城主失踪后,颜郁成日里派手下来要人,轻则屠杀家畜烧房焚粮,动辄吩咐底下的杀手们以屠城作乐,我们恳请他们不要烧了我们的屋子,孩子的爹为了我们娘俩,也和他们走了……”
“可是,”妇人忍不住呜咽起来,“孩子他爹走到门外,那些人就放了火,孩子的爹想冲进来救我们娘俩,被他们一箭射死了,他们还想朝妞妞放箭,幸好当时另有一处宅院的邻居朝他们扔石子惹恼了他们。”“那些邻居可活下来了么?”云初喻心中有些痛楚,她曾经把这些百姓当家人一样保护着,有过天灾,有过人祸,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劫难,令她拼命守护的人受过这样重的伤害。
“没有,”妇人抹了眼泪,“我后来带着妞妞从护城河里逃出了城,看见当时那些邻居们的尸体尽皆浮在护城河上……”,“叔叔伯伯们都没了,爹也没了,那个坏人说,如果欧阳城主不回家,他就杀了我们所有人。”“那个坏人现在在哪里呢?”云初喻问了一句,“在绝命崖,他说欧阳城主一日不归,他就在绝命崖上等一日,等他杀光了城里的人,他就守着欧阳城主的空城,等到他死。”
“他倒深情,”云初喻苦笑一声,“欧阳城主不会喜欢他的,”小孩子撅着嘴,“欧阳城主说过,她要嫁,定是要嫁一个把她的百姓当作她一样呵护的人,她一定不会喜欢一个伤害她百姓的人的。”
“你从哪里听来欧阳城主说这些话的?”云初喻觉得好笑,“茶馆说书的叔叔说的呀,”妞妞眨了眨眼睛,“说书的阿叔说,欧阳城主心仪之人,是爱她城池的人呢。”“这孩子,”妇人嗔怪了一句,向云初喻赔笑道,“孩子不懂事,小姐您不要介意。”,“无妨,童言无忌,再者,欧阳城主若是还在,也一定会这样说的。”
安顿了母女俩,云初喻急急给宁子华写了一封信,如今她在云家虽然也算有权有势,但手上终归没有什么实质权力,云家也不可能太过支持她。
云初喻向宁子华提议由宁子华上报皇上,请皇上出兵镇压欧阳城主的地界,再与颜郁沟通一番,若能劝服归顺就最好,若不能,一定要斩草除根。宁子华收到信后,也不拖沓,即刻就带了兵直达欧阳乔城下。
护城河已是一片血污的颜色,城下数具尸体浮在护城河里,隔着十数米就能闻见一股尸臭的味道,数千名黑衣人看见大军杀至,个个举起了弓箭。“朝廷竟还有人记挂着欧阳城主的地界,”颜郁站在城楼上,“欧阳城主可回来了么?”
“欧阳城主虽然已经失踪,但皇家疆土,岂容你放肆!”宁子华身边的将军历喝一声,“皇恩浩荡,你若下来受降,就饶你一死,否则,就以你为欧阳城主祭命!”“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颜郁冷笑一声,“放箭!”,城楼上箭羽落下,护城河中的尸体也纷纷从河中爬了起来,“尸蛊阵!”宁子华呼喝一声,“撤到箭羽范围之外去!”。
“不,不是尸蛊阵,”颜初喻看着尸体中爬出的毒虫,“是引魂,点火!刚才被他们的箭羽射伤的人也一起烧死,一个不留!”,“你倒狠心,”宁子华身旁的将军一边后撤一边鄙夷的看着云初喻。
“这些尸体里种满了尸蛊,刚才的箭羽上沾了蛊毒,那些毒虫会顺着箭羽的气息爬到伤员的伤口里,此时不是心疼人命的时候,点火!”云初喻又咬牙命令了一句,“在箭羽范围外挖出壕沟,扑上稻草,一瞬不能熄火!”壕沟刚刚挖出不久,毒虫就潮水一般爬来,在火沟里被烧得噼啪作响,足足烧了半个时辰,毒虫才被清理干净。“这颜郁,可真是够狠的,”颜初喻咬着牙,引魂虫的种蛊过程痛苦非常,足以把人活活折磨至死,颜郁竟这样对待她的百姓们。
“欧阳乔,你看见了吗?” 颜郁颓然的坐在城墙边上,“你的百姓,你的城池,都在等你回来救他们,你难道要弃他们于不顾?你难道真的宁可弃他们于不顾?”“秋菊,给我备一件斗篷,”云初喻蹙着眉,眺望着绝命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