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哥,知道这事儿的人多么?”
骆云枫一声长叹,“府里下人都和理哥儿熟悉,臭丫头今儿这一出,能瞒过谁去?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装不知道罢了,私底下还不知会怎么议论。”骆云枫止住不言,偏偏昌雍郡王来的凑巧,不行,这事儿可千万不能传进昌雍郡王的耳朵里去。小徐就在外面侍候着,骆云枫顾不得吃饭,扔下筷子,唤了小徐进来,附耳好一番吩咐。
安禹锦绣堆里长大的,最是闲不住,听小徐说庞将军第二天要进山打猎,山里豹子老虎都有,哪里还坐得住,连夜带了人去看望庞将军。庞将军和安王一家交情不浅,和安禹也比较熟,得了骆云枫的信,摇头一笑,得,那就进山打个十天半月的猎再回来呗!
女人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名声毁了,这辈子就完了。何氏吓得筷子都拿不住,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滚了几下,又掉到地上。
“你别着急。”骆云枫见何氏心神不宁,忙安慰道,“我已严令禁止议论今日之事,但有违反,杖责三十,赶去矿井那边。”
“爹爹,娘,事情哪有那么严重?那理哥儿还是小孩子啊。”三双眼睛都看着自己,骆绫有些吃不住,半是告饶半是解释地说。
“男女七岁不同席!”骆云枫厉声喝道,“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
骆绫眼中一湿,凤目中氤氲着缥缈的雾气,咬着樱桃色的唇,涨红了脸,将哭未哭,芊芊玉手拿不住筷子,啪嗒一声,筷子掉在碗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又跌滚到地上。
碧桃垂着头屏着呼吸,重新取来筷子给骆绫放在手边。
董荌和骆绫相处日久,知道这小姑娘有时候机灵有时候懵懂,这会儿肯定没转过弯来,想不到那么深远。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忍,打着圆场说,“义父,义母,我们先用饭吧,菜都凉了。”
骆云枫一心想要好好收拾骆绫,给她个深刻的教训,气得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碗饭。何氏心中想着骆绫的事情,手机械似的将饭往嘴里扒,很快碗见底,春满忙又给她添一碗,也比平时多吃一碗饭。董荌见义父义母没丢筷子,也就勉强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可怜骆绫,内心煎熬无比,吃到嘴里的菜肴没半分滋味,越吃越没胃口,一小碗饭都没用完。
董荌吃完饭就捧着花名册,要和骆云枫何氏说说府里的情况。府里出了秋菊的事情,下人们的管束是当前最紧要的正事,骆云枫只好暂时按下骆绫的事情,和何氏一起出了饭厅,回到正房坐在上首,端着杯茶听董荌说话。
何氏虽说精明,到底在骆家村住久了,并不擅长给下人分工。前几日董荌也不好贸然插手义母院子的下人管束。归田居的下人,往往这个今天做着浆洗的活,明儿就被何氏抓取帮忙侍弄蔬果,隔日又被派去厨房帮忙。经过这几日,谁奸谁忠好歹能看个大概,董荌建议何氏将院中的人进行提拔。春满比碧桃稳重些,就由她统管归田居的内务,主要负责何氏的衣衫首饰银钱,碧桃则管束浆洗打扫的下人,归田居出什么差错,只找春满和碧桃的责任。等女兵进府,专门保护何氏的安全。厨房那李嫂是个能干人,儿子又在骆云枫手底下当差,绝对靠得住,就将厨房的一应事务都交给李嫂。归田居的下人被精简一番,办事效率却能提高好几倍。
何氏听得频频点头,这管人啊可比管庄稼累多了,董荌这么一安排,她总算可以安心真正当个享福的太守夫人。
“府里其他各处的规制不用变,等新的人买进府,让老人们监管着。再多放几双眼睛,府里的风吹草动我们就清清楚楚了。”董荌将册子放在膝头,婉婉道来,音如清泉,“想要府里一条小杂鱼都没有不太可能,义父义母,就当寻个乐子,且看她们蹦跶。”
“荌娘,辛苦你了。”何氏真心实意地说。
“绫儿要是有你这么能干就好了。”骆云枫看着不争气的骆绫,叹道。
“这丫头啊,差不多也到了出阁的年龄,这般跳脱,不知谁家肯娶?”何氏忧心忡忡,本来骆绫就不是从小培养的大家闺秀,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就比较难,偏生她自己没有半点自觉,真是要愁断肠。
“我的女儿自然不愁嫁!”提及骆绫的婚事,骆云枫不由想到董荌是长姐,得先操持起来,便说道,“荌娘想找个什么样的男子?先给为父说说,我着人给你物色去。”
“义父……”董荌娇嗔地唤道,“女儿惟愿一直在义父义母膝下承欢。”
“这丫头,害羞了。”何氏抚掌大笑,“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我看呐,荌娘这才貌,配个王爷都绰绰有余。”
“义母,可折煞我了。”董荌对旧事犹自介怀,掩面而奔,“荌先告退。”
一向温柔的董荌竟然撒腿就跑,骆绫错愕的同时,意识到这下可再也没人帮自己了。骆绫也想走,可惜有董荌的例子在前,何氏眼明手快地将她拉住。
“绫儿的婚事啊,你不必忧心,我已有打算。”骆云枫对何氏道,“荌娘是长姐,不好落在绫儿后头,明儿我让人拿黎都俊杰们的资料给你,你好好挑挑。”
一听这话,骆绫不敢走,凤目楚楚,问,“爹爹,你要将我许配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