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绫雀跃地将董荌扶起来,将她的脸盯了又盯,直看得董荌不自在,眼中莹光愈发盛了,才笑着对父母说,“我觉得荌姐姐和我有些像喃,特别是眼睛。”
“我瞧瞧……还别说,真有些像,这就是缘分呐。”何氏细细去瞧董荌的眼睛,董荌生着一双美丽的双眸,似静谧的幽谷,波澜不起,安然随和。她的眼睛不似骆绫的那般有神采,可流露的气质,果真是和骆绫有几分神似的。
何氏母女都说像,骆云枫便将眼睛看向从未正眼看过的董荌,觉得她眼中露出的那股温润娴静的气质,确有几分和骆绫想象,心中不由起了爱屋及乌之心,脸上的神情温和不少。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我这辈子能有两颗明珠,哈哈哈哈还真是好运道。”骆云枫见董荌穿着身极素淡老气的衣裳,不由皱眉,好好的姑娘家,打扮得竟比何氏还老成,像什么样子,便道,“荌娘,你去库里选几匹料子,给你们娘几个多做几身漂亮衣裳。年纪轻轻,该穿得漂漂亮亮的,走出去让人都羡慕我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哈哈哈哈。”
“夫人和小姐做衣裳是极好的,荌就算了吧,荌此生已是如此,又如何打扮得花枝招展,惹人闲话。”董荌满脸失落,双眸黯淡。
“瞎说。”何氏斥道,“你前面那个不知你的好是他眼瞎,你怎可自轻?”
“傻姐姐,你怎么还叫夫人呐?该打,该罚。”
“我……”董荌眼中的泪还未干,脸上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来,“是是,该打,该罚。女儿见过义父义母。”又从手腕上抹下一只玉镯戴到骆绫手上,“妹妹别生气,姐姐给你赔不是。”
骆绫大大方方地将玉镯收下,捂着嘴笑说,“娘,你们给姐姐的认亲礼,可不能轻了啊。”
“那是自然。”何氏如今身家丰厚,十分的有底气。
“军中那么多好男儿,你看上谁,我亲自去给你说。”骆云枫认下董荌,自觉对她多了一份长辈对子女的责任,容不得她这辈子被个有眼无珠的男人毁了。他这些年随军征战南北,见过的事情多了去,有些地方礼教森严,可更多的地方,女子再嫁实在算不得什么。“芳娘说得对,可不能自轻,你这当姐姐的,得给绫儿做个好表率。你是我骆云枫的义女,谁能轻视你?”
董荌怔住。时下被夫家所弃的女子,多是幽居一生,黯然到老。她能到骆府来做个管家娘子,给生活添些乐趣,已是让人瞠目。可听骆云枫这口气,竟是要帮她再嫁。
骆云枫越看董荌和骆绫越相像,两人站在一处,一个端庄一个娇俏,宛如两朵娇花,让做父母的,只想好好疼宠,给她们世上最好的一切。思及此,骆云枫少不得要多替董荌打算三分。
“荌娘,你和我过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是。”董荌提着裙子,安静地跟在骆云枫身后,走入一旁视野开阔的凉亭之中。
“荌娘,我是泥腿子出身,学不来弯弯绕绕,有些话我就直说,你别介意。”骆云枫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董荌,语重心长地说,“董长胡子的那点心思我很清楚,你从前有些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刻起,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我骆云枫不才,入了陛下的眼,若是芳娘有个万一,却不知又是哪位贵女入陛下的眼?你若真聪明,就好好孝顺芳娘,自有你的好处。”
董荌面上一白,骆云枫的目光锐利如刀,将她心中所有隐秘的希冀都暴露到日光之下,让她一切小心思都无可遁形。董荌哀婉地看向不远处骆绫的身影,骆云枫和何氏有这样聪慧果决的女儿,骆云枫自己的心意又是这般坚定,她还指望翻起什么浪花,倒不如认下这名分,老老实实地谋条光明正大的出路。
“荌,从不敢心生妄想。”董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她这里的动静不小,引得何氏和骆绫一起望过来。
“这是做什么?”何氏快步奔过来,责怪地看了骆云枫一眼,连忙去扶董荌。
骆云枫是个粗嗓门,就算有意压低声音,那也比一般人说话的声音大。董荌不知何氏听到多少,心中惴惴不安,推拒着不敢起身。
“这可是咱们大女儿,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娘俩说的,还叫到一边来责骂?我可不依,你现在官大了,臭架子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