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面见事涉骆府隐私,忙让人将冬梅带到一间空屋里去问话,半晌又让人来请骆云枫前去。骆云枫虎着脸往空屋走,身上散发的寒意能冻死人,骆绫惧怕此时的骆云枫,又挂心事情真相,咬咬牙也跟上去。结果,被拦在屋外不让进去。
骆绫涎着脸扒在门上听墙角,门口的守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继续拦着。
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隔音并不好,骆绫一字不落听进耳里。
昨夜里,骆云枫让人告知何氏有公务要处理,会晚些回后院,让何氏母女自行用饭,不消等他。骆云枫白日要忙公务,早上走得早,一日里只有晚饭能和家人一起用。是以,晚饭不是单纯的晚饭,还是一家人的欢聚时光。骆云枫晚上不能回来,何氏和骆绫心里自是有些失落,还很心疼骆云枫,哪肯让他随便吃点东西垫肚子。何氏让冬梅带小丫鬟往前院送饭。冬梅将饭送到,侍候骆云枫用完,天色已经很晚,骆云枫想着手头上剩下的事情不算太紧急,就打算和冬梅一道回后院去。正要走,冬梅脸色发白,腹中绞痛,着急想要出恭。何氏身边的丫鬟们都和骆绫差不多年龄,骆云枫对她们很是宽容怜惜,瞧冬梅的样子怕是等不及去下房,就让冬梅去书房的舍后解决。哪知冬梅进去没多久,发出一声惊呼,引得骆云枫去内间察看。冬梅并没有在舍后,而是躺在里间的小床上,不着寸缕,媚眼如丝,见骆云枫进来,就将白花花的手臂朝着他伸过来。
骆云枫将冬梅看作后辈,她却如此伤风败俗,气得骆云枫一脚将冬梅从床上踹下来。许是踹的狠了疼得厉害,又或是骆云枫的态度太过可怖,冬梅没有再做出勾引的媚态,伏在地上嘤嘤地哭泣起来。骆云枫憋着火,让跟冬梅一路来的小丫鬟进来,给冬梅穿好衣裳,叫来两个护卫将冬梅带回后院交给何氏处置。
“请小姐进来说话。”
门突然打开,骆绫险些一头栽进屋内,一手抓着门棱,才勉强站住身子。
李铁面黑咚咚的眼睛看着骆绫,冷漠的脸像是冬日冻住的深井水,寒气渗人。眼瞅着骆绫要摔倒,他不说搀扶一把,反而身子一侧。
骆绫又窘又惊,被骆云枫看穿就罢,这李铁面是如何看透她身份的?还知道她跟过来站在门外?骆绫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进房中。
“昨日夫人派冬梅给大人送饭,小姐是在场的吧?冬梅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李铁面并没有因为骆绫是太守千金有所优待,语气冷硬,审问犯人一般。
事关案情,骆绫很认真地说,“一般我们是酉时一刻用饭,娘想着爹这几日太辛苦,又让厨房加了两个菜,让冬梅送到泰安居来。冬梅走后,我们也才开始用饭,我看了水漏,记得很清楚,那会儿是酉时三刻。”
“冬梅,你是几时到的泰安居?”
“奴婢记不清了。”冬梅支支吾吾,拿眼睛看骆云枫。
“戌时一刻。”骆云枫冷声道。
“冬梅?”李铁面的声音陡然提高,严厉地呵斥,“从后院到泰安居,最多走一刻。其他时间,你去了哪里?”
“我……我……我……”
冬梅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
她知道,她已经完了,就算何氏相信她是被人陷害的,也不会再信任她。她恨啊,一时鬼迷心窍信了旁人的话,落到如今这般境地。先前荌小姐吩咐人牙子,要将她卖到最荒僻最贫穷的山里去,让她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她不想这样,她是土生土长的黎都人,家境富足,只是父亲心思多,想让她在太守府待几年结下善缘。凭她的人才品貌,铁定能入太守夫人的眼。一开始事情的发展果入父亲所料,她成了何氏信重的丫鬟,暂时是二等,可焉知不会被提拔成大丫鬟呢?过个几年她赎身出去,怕是求亲的人家要踩破家里的门槛。若是没有听信别人的撺掇,该有多好!
一夕之间,她的人生怎么就彻底毁了呢?天塌了,地陷了,她再也没有活路了。
“大人,求求你,别发卖了我,我……我是冤枉的啊。”冬梅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大人,求求你,你饶过我吧。”
“你还不老实交代?等着被用刑吗?”李铁面冷斥一声。
“大人,送饭之所以耽搁那么多时间,是……是因为我昨儿确实吃坏了肚子,在路上去方便耽搁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