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今儿在外面站的够久啦,该进屋歇着去。”骆绫小心翼翼地扶着何氏,生怕哪里磕着碰着她。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回去看你的信吧,我困个午觉去。”何氏嘴上打趣女儿,步子走得特别小心,旁边侍候着的碧桃见她撵骆绫走,忙过来接替骆绫搀扶住她。
“如今咱们家娘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骆绫站在原地,看着碧桃扶了何氏进房,这才回去自己房间。
第二封信,他亲热地喊她娘子,将沿途的一切事无巨细地都写下来给她知道,信末满是遗憾地说,她不能同去,他看青山都失了妩媚颜色。
骆绫掰着指头算他的行程,按照他们如今这走法,大概还有半个月才能到京城。到了京城最少也得耽搁一个月,骆绫将信往桌子上一搁,心情郁郁,这样一算,李曙至少还得一个半月才能回来。女儿家成亲前再不能和新郎官见面,等李曙回来才开始纳彩,繁复的流程走完,出嫁至少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骆绫舍不得离开家,可行走坐卧,吃饭喝茶,又都思念着那个远行的人。夜深人静骤然醒来时脑子里全是他,早上睁开眼睛竟隐隐地希冀看到他。
时间就在思念和陪伴中过去。李曙在路上一有空就给骆绫写信,何氏时不时打趣信使快要把家里的门槛踩烂了。
这日,山晴神色凝重地走到骆绫面前,欲言又止,还是骆绫看不下去,“有什么事吗?”
“今儿夫人想喝莲子粥,是蓉姑娘陪着用的。”山晴显然发现了什么,可那是安王义妹,她心中惴惴不安,说完这句话,目光楚楚地看着骆绫,等她示下。
“往常她也陪着用过饭,今儿她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走的时候特别高兴。”山晴用手托了下脸,活灵活现地演了下刘蓉平时天真烂漫的笑容,“她平时笑得嘴角都僵了,看着倒像是戴了个假面似的,今儿却不一样,眼睛都笑弯了。奴婢在旁边看着,觉得怪怪的。”
“请陈大夫给娘看看。”何氏肚中的胎儿是骆家一家人的期盼,容不得半点闪失,骆绫当机立断吩咐道。自从何氏有孕,骆云枫就将一位擅长此道的大夫请到府里供奉着,调理身体的同时以防个万一。
“是。”
“走,我们去娘哪里看看。”
骆绫带着南叶,去正房看望何氏。何氏面容红润,满脸笑容,正和李嫂说话。骆绫心下稍安,她一早就吩咐过,让所有的丫鬟都注意点刘蓉,毕竟是个外人,进府的时机又太巧合,进府前的经历也十分离奇。
陈大夫给何氏诊过脉,并无任何异常。骆绫放下心,却在晚饭时看到桌上有道猪肚汤。这也算是李嫂的拿手汤,对孕妇再滋补不过,骆绫心里却是一声咯噔,面上不动声色地说,“去问问李嫂,怎么想起做猪肚汤了?”
李嫂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亲自过来回话,“回小姐,恰好今儿采买了一幅猪肚,就给夫人炖上了。”
“我这几天不知怎么了,闻不惯这个味儿。”骆绫用手扇了扇,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来。
何氏正准备让春桃帮忙盛一碗猪肚汤,听了她这话,忙问,“怎么了?可是嫌腥?”
“我也不知道,闻着就觉得闷闷的。”骆绫蹙着眉头说。
“那撤下去吧。”骆云枫发话,又伸手摸了摸骆绫的额头,“听说你喜欢趴在窗子上,该不是沾了湖里的水汽,生病了吧?”
“没啊。”猪肚汤被端下去,骆绫就恢复了神采奕奕,“就是不想闻到腥味。”又对着李嫂说,“这些日子辛苦李嫂变着法子来满足我娘的胃口,这猪肚汤啊,就赏给你吧。”
李嫂谢了赏,不过盏饭的功夫,又过来求见。原来厨房里新进了个婆子在灶上烧火,今儿见到李嫂端了没动过的猪肚汤回厨房,惊惶地跑来问她可是出了什么事。那婆子做事勤快又不多话,本投了李嫂的缘,今儿这般表现却显出异样来,李嫂心中一动,便将那猪肚汤送给了她,最后却发现那婆子偷偷将猪肚汤给倒了。
“是我管束不力,让厨房出了这样吃里扒外的家伙,请小姐责罚。”何氏有孕,骆绫回府后就接过府中的大小事情,由春桃协助。李嫂惊觉厨房可能被人钻了漏子,怕惊了何氏,在外头等到骆绫从正房出来,这才到回事房里禀明一切。
“我记得那婆子是门房罗三媳妇的表亲,儿子也是爹爹从前的部下,是第一批进咱们府里的婆子,娘有孕厨房忙不过来,才挑了她到厨房帮忙。”骆绫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一下,“她有问题是留不得了,李婶婶,我让翠萝去娘的小厨房帮你。”
“小姐放心,我这次一定将厨房看得牢牢实实。”
“我是信得过你的。”
李嫂感激涕零地下去了。她走后,骆绫沉思起来,府里没有清理掉的那部分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么?还以为钉子拔得差不多了,没拔掉的也该放弃挣扎,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这当口出来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