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洗完脚,李曙搬了矮凳来,不顾骆绫的羞涩,坚持替她认真仔细地剪了脚指甲。今天一早,在骆绫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已洗好衣裳,要知道,那衣裳里还裹着件骆绫的小衣。李曙的才干不凡,前日交过去的账本让殷夫人很是满意,赏了一串葡萄。他一个都不吃,细细地剥好皮,送到她嘴边,又适时接住她吐出的核。
他待她那样好,如果她说要天上的星星,怕是他也会不择手段想办法去摘下来。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又是情投意合,终于有那么一晚,他的呼吸声变得粗重,骆绫心中又怕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可最后他也只是慢慢平静下来,伸手将骆绫拢进怀里,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就那么呼吸相闻,一夜偎眠。
骆绫睡得从未有过的香甜,醒来后很是担心他的手臂,问他可是发麻了?他却笑着摇头,眼里亮得好像天上的小太阳。以后的每个夜晚,他的胳膊成了骆绫的枕头,她一抬头,就着院外渗进来的微光就能看到他的下巴,再往上面看,就是他清秀阳光的脸,一双眼睛在夜里格外深邃迷人,像要把人吸进去。骆绫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他却伸出手来,巴掌遮住骆绫的眼睛,温柔地在她额头克制又深情地一吻。
“睡吧。”
“不。”骆绫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像要挑战他的耐性,用手去磨蹭他刚刮过胡子的脸颊,然后娇嗔地说,“你唱歌哄我睡好不好?”说完这句,骆绫羞得不行。她比他大那么多,先前还能撑着姐姐的气场,可这一日又一日的相处,她被宠的七荤八素,满心里仰仗着他,信赖着他,变成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倒觉得他愈发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唱歌不好听……”李曙也有些羞涩,骆绫的呼吸扑洒在脖子上,有些痒,痒到心里,痒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偏偏她还娇滴滴的要她唱歌。这是第一次,骆绫在他面前像个爱慕情郎的姑娘,温柔如水,娇嫩如花。
“不要嘛。”骆绫的手被李曙一把按住,她也不敢再乱动,只能张嘴说出抗议的话。李曙第一晚抱住她的时候就在她身边说过,别惹火,他想把最美好的留到真正洞房花烛的那天。
李曙抗拒不了骆绫的要求!他在黑夜里唱歌,唱的是最广为人知的小调,三岁的孩子都能哼出几句的那种,偏偏他唱的七零八落,像是鸭子夜嚎。他也知道自己唱歌跑调严重,音色也远非说话的温润动听,所以压低声音,只骆绫一人听到。
“我喜欢你给我唱歌。”骆绫靠着他,声音娇嫩地要滴出水,洋溢着满满的欢喜。她想,嫁人了果然好,有个知冷知热疼她宠她的夫君,这辈子如果一直这样过,多么的幸福美满,比在家里还要快活。
她不知道的是,每个夜晚她熟睡后,李曙都会出去冲个冷水澡,又怕身上的冷气传给她,先裹着衣裳坐在床上好一会,觉得身体的温度回来了,这才重新躺下,轻轻地将她重新抱回怀里。
李曙对骆绫的好,殷家别庄的人也看在眼里,骆绫对李曙的喜欢,殷家别庄的人也看在眼里。这对儿鸳鸯彼此有了软肋,殷夫人终于放松对她们的看守,除了骆绫不得与兵碰面,倒是给了她在别庄行走的自由。李曙被调派到小王爷那边做事,不外乎是抄录文书,真正重要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却也比整日做账目好得多,毕竟他满腹经纶,真当个账房先生太大材小用。不过对账本的活儿也没被收回去,骆绫主动承担下来,在几次出众的表现后,殷夫人渐渐带着她一起见手底下的掌柜。
骆绫从小寒苦,在算学上天赋异禀,又快又准,渐渐让殷夫人手底下的掌柜们又敬又怕。她只管对账,对旁的一切都没有兴趣,掌柜们的拉拢她无视,庄子里的大小管事她冷淡,就连殷夫人身边的丫鬟,她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殷夫人派人将李曙的爹娘接到三川居住,越发对骆绫放心。殷家上下,都是她的奴仆,唯有身边的这个女子,不卑不亢,生死无畏,重情重义,才干非凡。殷夫人久掌殷家,殷豪不堪为伍,她何尝不是高处不胜寒。如今有了骆绫,指点天下有人接的上话,处理事务有人帮得上忙,衣食住行有人品味相差无几,殷夫人觉得生活突然丰富快活了许多。若有哪一日骆绫没出现在面前,她心里反而空落落的觉得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