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安城的葬礼办的极为盛大,有了南宫齐悦的吩咐礼部的人也都是极尽心力。而南宫红袖也是从头到尾都待在礼部,所有的事情她全都一手过问,却始终没掉过一滴眼泪。
终于到了葬礼这一天,百官全都进宫来祭拜了,南宫红袖始终站在灵位左下方面色清冷的看着所有人,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红袖身为公主,又是女皇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下一任继承人,这些事情其实哪用得着她来做。可她却十分坚持,从南宫安城的遗体送回来到葬礼所有的一切她都要亲力亲为。本来站在这感谢前来吊唁的也该是特意选出来的人,她却也坚持要自己来,南宫齐悦也便随她了。
大家都知道三公主素来与二皇子交好,本想趁此时机好好安慰安慰三公主,怎么也算在三公主面前露个脸,若能入了三公主的眼那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人家三公主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一分多余的表情,只是对每个吊唁的人语气清冷的说一句“多谢”他们倒也不好自讨没趣,也就打消了讨好三公主的心思。
就在南宫红袖又送完一批吊唁的官员,这时就听见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喊道:“大皇子到!”
南宫凛夜依旧是一身黑衣,不过今日衣服的款式明显肃穆低沉不少,连带着他看起来整个人也有些低沉阴郁。
南宫凛夜走到灵位前上了香后站定,目光落在牌位上,好一会儿才低低沉沉的说:“二弟,没想到一别经年我们再见面会是这个样子。呵呵,不过如此也好,有时留在这冰冷无情的世间倒不如早些解脱,愿你来生不要再生在帝王家。”
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南宫红袖面前,看着她叫了一声:“红袖。”
南宫红袖总算有了点反应,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的看着他,出口的声音也沙哑不堪:“大哥。”
南宫凛夜眸子里划过一抹略有丝悲痛的神色,伸出右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南宫红袖目光微微闪了一下,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问:“大哥心里可难过?”
“他毕竟是我弟弟!”南宫凛夜的神情看起来很郑重。
虽只有这么一句话南宫红袖听完却是明白了,苦笑了一下道:“若二哥能听到大哥这句话想必心内也是极高兴的,他会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我以外还会有一个人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
“只愿来生不入帝王家!”这句话他也不知道是说安城还是说他自己。
南宫红袖强牵出一抹笑道:“多谢大哥,二哥在天有灵能看到大哥来送他最后一程也一定会走得安心的!”
“红袖……”南宫凛夜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情,依他的性子昨日怎么会那样不顾后果的去找母皇说那些话?呵呵可能不过就是在安城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吧!终究,他们都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弃的人。
“大哥!”南宫红袖从南宫凛夜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显的痛苦和自嘲,她明白大哥说的是真心话,不知为何心底突然一片酸楚,声音都带着些微哽咽:“以后我就没有二哥了!”
南宫凛夜也感觉自己的心被轻轻刺了一下,动作僵硬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道:“我虽不能保证我会像你二哥对你那样好,可二哥没了大哥还在,大哥会尽力护着你。”
自己大哥是个什么性子她也是清楚的,她也没想到大哥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压抑了数天的情绪突然就有些压抑不住了,滚烫的眼泪自她眼眶中大滴大滴往下落。
南宫凛夜叹了口气,拭去她的眼泪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她再说什么就直接转身离开了。他这两天已经做了太多不像他做的事,也说了太多不该他的话了。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再留下来面对红袖,让他像安城那样毫无芥蒂的对红袖好他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可看着她这个样子,心底长久以来对她的恨和怨好像也突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他们身体里毕竟还是留着同样的血,自己对她恐怕也不过是由嫉妒转化的恨吧!可她,终究也是没做错过什么的。
南宫凛夜走后,南宫红袖贴身宫女忧慈站出来递了手帕给南宫红袖心疼的道:“公主,若是想哭您就好好的哭一场吧!这样一直憋在心里时间久了身子是要吃不消的。”
南宫红袖接过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痕道:“我不能再哭了,哭又有何用?我现在明白了,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只知道哭泣,从今天开始我要带着二哥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要活的比任何人都好!我要让那些伤害过我伤害过二哥的人都不得好死!”
忧慈看着三公主这副模样,心底‘咯噔’一声,自从二皇子死后这三公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总能在三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以前从未见过的残暴和嗜血。她本还在思量要不要将公主的转变告知女皇,可女皇好像也早就发现了三公主的转变却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忧慈觉得心底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正在忧慈暗自思考的时候,就听见南宫红袖声音:“母皇现在何处?”
忧慈一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连忙道:“刚听佳思姑姑说女皇刚处理完政事,想必这会儿是在自己的寝殿呢!”
南宫红袖没再说什么,目光移向了南宫安城的灵位,眼底一片悲勃,心底默默的说:“母皇,您就真的如此狠心吗?就连这最后一面都不愿来见二哥吗?为何他的最后一程你都不来送送?”
深吸一口气紧紧的闭上眼睛,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二哥,你放心,无论如何红袖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一路好走!”一滴清泪自她紧闭的眼角滑落,身上平添了两分凄楚。